第14章 第14章

“亲家，屋子里请。”江大伯招呼苏正业进入正房。

        苏寂亭尾随在后面，他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从偏房里出来的江合欢。

        两人没有说话，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把目光移开。

        江合欢头上带着她送的簪子，平日里她甚少打扮的，但今日是下聘的日子，她上了妆，涂了点口脂，又用螺黛扫了眉尾，穿了件浅青色百褶长裙，又搭了胡粉色褙子，瞧着文静又乖巧。

        江合欢朝着杨氏福了福身。

        杨氏笑盈盈道：“这就是合欢吧。”

        “是，我是瞧着合欢长大了，她是我们石榴巷最懂事的姑娘了。”田大嫂又对江合欢说道：“合欢，这是苏公子的阿婶呀。”

        “见过阿婶。”

        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声音也是细细的，感觉是个温婉的姑娘，她总算明白苏寂亭这般着急娶进门，若是再等上一等，人就被别家给看了：“这么貌美的人儿，我在扶江县还没见过几个。”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田大嫂笑着接话。

        门口的江大伯也道：“苏公子才高八斗，是我们高攀了。”

        苏正业道：“哪里的话，只要两人以后日子和和美美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男女大防，江合欢只打个照面就房了。

        宋媒婆张罗着婚事流程，连喝茶的功夫都顾不上了，两家经过一番商议，婚事很婚礼的定下来。

        待人走后，江合欢松了一口气，她的命运改写完成了一半，等她嫁了人，便避开了以后所有的祸事，等父母来寻她，她就以成婚为由拒绝回京城，继续留在扶江县过平淡日子。

        苏寂亭的聘礼着实丰厚，江合欢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准备，想到上次苏寂亭对他说过的话，心里又感觉甜甜的，同时又很疑惑，苏寂亭说心悦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上次被他的话搅乱了心绪，她都忘了问了。

        孙阿婆一天都神采奕奕的，江合欢有了着落，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见江合欢坐在窗前发愣，孙阿婆走过去问：“欢欢，想什么呢？”

        “阿婆，今日您应该仔细看了吧，您你觉得苏公子如何？”

        “今日瞧见后，方觉得比宋婆子嘴里说的还要好，相貌堂堂，文质彬彬，若是将来能考个官职，那我们的欢欢就有福了。”

        “嗯，只要他越来越上进便好。”

        翌日，钱氏和郑氏拎着自家娃娃来到石榴巷。

        江合欢开了门时，首先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娃进了门，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女娃，头上扎着羊角辫，走路有些慢，迈过门槛的时候有些吃力：“合欢姐姐。”

        “小虎子，妞妞。”

        小虎子是钱氏的孩子，今年六岁，妞妞是郑氏的孩子，刚满三岁。

        “合欢，听说昨日苏秀才下聘了，你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一身呢。”钱氏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进了门。

        江合欢朝着门外的郑氏道：“二表婶，快进来吧。”

        江合欢记得从上次因开垦荒地的事和田阿婆闹的不愉快，至今两家没什么交集

        孙阿婆的两个侄儿早已成了婚，大侄子媳妇钱氏是个精明能干的妇人，会精打细算，而郑氏就逊色很多了，为人老实，不愿与人为敌，凡事能忍则忍。

        兄弟两个还未分家，钱氏握着掌家权，每次出现分家的苗头，都被钱氏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她不希望分家，在一个院子里，郑氏还能跟着做饭洗衣，照顾孩子，而她可以找些零碎的伙计，赚一些银钱贴补自己。

        在外人看来，妯娌两个关系好，前世的江合欢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她看清了好些事，郑氏应该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无事不登三宝殿，钱氏自然是打着算盘来的。

        “我家姑母呢？”钱氏问。

        “在房里纺线呢，有事吗，大表婶？”

        “没事就不能来吗？都个把月没见面，昨晚上才知道苏家来下聘，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通知我们。”

        江合欢没接话，回到房门口唤孙阿婆：“阿婆，两位表婶子来了。”

        孙阿婆摇动纺车的手，把纺出来的线固定好，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走出门外。

        钱氏笑着道：“姑母，您这么久了也不来我们院子里，我和香云过来看看你。”

        郑氏也说道：“是啊，妞妞一直吵着要找您呢。”

        这话的确是真的，两个小娃娃都喜欢孙阿婆，妞妞和小虎子小跑着过来，妞妞抱着孙阿婆的腿，“姑奶，姑奶，好想姑奶。”

        孙阿也婆稀罕两个孩子：“好，姑奶给你们拿东西吃。”

        昨日下聘，家里有好些好吃的糕点，孙阿婆给孩子拿了几样糕点，放在盘子里，两个小家伙也安静了不少。

        钱氏和郑氏分别进了屋里。

        虽说之前有些不愉快，但应尽的礼数还是要做的，江合欢泡了一壶茶，给钱氏和郑氏分别送了一盏。

        房里，只有孙阿婆和郑氏说话的声音，从孙阿婆和钱氏尴尬的气氛来看，前段时间闹的的确很不愉快。

        得了空挡，钱氏道：“姑母，我们之前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忍看您和合欢孤苦无依。”

        孙阿婆笑了：“我何来的孤苦无依？”

        “我就是想孝敬您，就这么简单，既然合欢定了亲，您现在又不愿过来，那就等合欢成了亲，您和我们住。”

        “我这住在这里挺好，我去你们那里？那我的房子不就空着了吗？”

        “这好办，卖了就是。”

        “卖了？”孙阿婆快被笑了，她看向郑氏：“香云，你觉得这卖了合适吗？”

        郑氏看了一眼钱氏，钱氏递给自己个眼色，她没答话，只捧着茶品了一口：“合欢的茶泡的可真好，回头教教我呗。”

        江合欢感觉到郑氏的尴尬，平日里和郑氏相处的不错，瞧她难为的样子，便说道：“不用回头，不如我现在教你吧。”

        “那好，我们去灶房。”郑氏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起身。

        钱氏瞪了一眼郑氏，有些气恼，但也不好发作。

        “姑母，既然来了，我就想问一问，您是不是寻了其他人开垦荒地，是不是把银子都给了别人。”

        说到这个孙阿婆就更来气，她本是第一个考虑钱氏，和侄子说起这事的时候也很顺利，钱氏搅合起来，她说开荒地没用，还拐弯抹角的打听江合欢的嫁妆。

        孙阿婆知道她那点心思，事情自然是谈不拢，钱氏虽然精明，但她那些心思很容易被人看穿。

        “是你自己说事情太多，撺掇我侄子不要干，现在又怪起我来了，合适吗”

        见孙阿婆脸色变了，连忙迂回：“呵呵，我只是随便一问，我们当初也是没想好嘛，哎，都怪我不好，早知道我也开荒种桑，跟着阿婆你学学织布，多好的事，我就给错过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还有扩大种桑面积，到时候抓住机会就是了。”

        这房里也没别人，钱氏起身坐到离孙阿婆最近的椅子上：“姑母，您和虎子爸可是有血脉相连呢，而合欢跟你没有血亲关系，您能给她寻个好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我说，您带着家里的田产跟我们过就行了，我们才是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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