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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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上京城一年一度千灯节。
京城百姓为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各家各户特制一盏舞鱼灯,届时宫中司乐坊会组一支舞鱼灯队,自玄武大街起,至朱雀大桥终。
舞鱼灯队分为三节,分别是鱼头、鱼身和鱼尾,造型精致且体型巨大,有如北冥神兽“鲲”。
而百姓自制的舞鱼灯多以小巧为主,彼时一齐放入千鲤池中,灯火煌煌连绵成海,亮如白昼,映着上京城的繁华,三十六酒肆沿千鲤池,呈众星拱月之势,可见一代王朝的鼎盛煊赫。
姚楹的舞鱼灯早已于一月前制好,白竹为骨,油纸为皮,彩绘为鳞,再点上亮晶晶的黑石子,便成了一尾小鱼灵动的眼睛。
天未擦黑,所以她只把小灯搁在妆镜一侧,水纹镜中映出少女精丽柔媚的面颊,黑绸似的乌发垂荡在她纤细腰间,泛开乌黑亮丽的色泽。
琼琚站在姚楹身后,灵巧五指上下翻飞,须臾挽起云髻雾鬟。
姚楹相貌不似她性格端稳温和,反而有种凌厉的美,她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淬了光,潋滟多情的浅琥珀色,檀红的唇又薄薄抿了层水浆般的艳色口脂,融融的、润润的,好似工笔画就的美人抹了两缕腮云,艳得惊人。
琼琚挑开香奁,从中挑了几样簪子步摇,一一给姚楹过了目,姚楹指了几样,赤金凤舞步摇慢慢正入发间,缀有钗环绢花,愈发显得气质矜贵优雅。
白嫩耳垂缀着莹润剔透珍珠耳饰,晕开浅浅一弧奶色光晕,落在她交襟绣着的八重樱,盈盈一米粒的光,彷如重重花瓣间的蕊子。
姚楹不喜奢华,一身清华婉约的茶白雪青衣裙,细瘦腕子垂着水头晶莹的珊瑚手钏,珊瑚似胭脂,灿烂如烈火,衬得那一节细腕透如凝脂,玲珑娇弱。
琼琚扶着姚楹的手,她行步稳妥,转身,侧首,从不轻易晃起额间步摇。
少女纤细脖颈永远挺直,如雪山之巅风骨傲然的青松翠竹。
琼琚帮她理着腰间垂绦,细声细气地问:“姑娘,这身会不会太素净了?”
“无妨。”姚楹淡淡道:“走吧,莫让公主等急了。”
虽说姚楹并非盛装,但她容貌之盛,远比华服更招眼。
薛乐沅在前院和姚将离打闹,今日是千灯节,姚将离本该值守军中,却拗不过嘉平公主在陛下跟前卖乖,左一句“军中能顶事的人多了去”;右一句“难道儿臣的事儿就不是事儿吗!”
陛下被她闹得头疼,终于是松了口,让姚将离领了侍卫,贴身保护嘉平公主。
薛乐沅难得出宫,自是好好打扮一番,可落在姚将离眼里——
他双手端着剑凑近,修长手指隔空点了点薛乐沅的眼尾,纳闷地问:“公主,您出宫之前是同谁撕扯?怎地这块煞红煞红,怪难看的。”
姚楹正好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些失笑,眼见着薛乐沅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她宽慰地牵了薛乐沅的手,细细揉了揉:“二哥此话差矣,我不也做这样打扮?二哥为何不说话?”
姚将离倒真望过来,很仔细地端详着姚楹的脸,末了神色茫茫然,疑惑地问:“妹妹同过去并无分别啊。”
姚楹只得叹道:“这榆木脑袋。”
薛乐沅高高撅着唇,小姑娘心底里存了气,却也深知姚将离的性子,一时间发作不得,泄恨似的跺了跺地上落英。
“零落成泥碾作尘,也好。”姚楹温着声道:“二哥,同公主道歉,这事儿便可过了。”
姚将离扬起眉,满目的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我为何向她道歉?”
姚楹又是无奈一笑:“二哥不是向来最信我的话么?你听我的,总归今晚大家乘兴而归,不好吗?”
听她这话,姚将离的疑惑之中又带了几丝委屈,“我本今夜值守,若不是嘉平公主,我也犯不着往人堆里挤凑”
话未说完,虎纹靴蓦地被人狠狠碾上一脚,再抬眼去看,嘉平公主衣袖蹁跹,只剩一道明媚身影。
“唉。”
姚楹掩唇,挂住唇角微翘的笑意,明眸抬了抬,将姚将离欲追却止步不前的踌躇纳入眼底,她牵着袖,把人往前一推说:“还不去追?陛下可是要二哥贴身保护公主,忘了?”
姚将离拔腿追出去,这才算是有惊无险地出了府。
街上拥挤,而嘉平公主生□□热闹,哪儿人多哪儿有她,银钱赏得跟流水似的,惹得她身后掼了一串小孩儿,举着姚楹给买的糖葫芦,直把薛乐沅围了个结实。
姚楹喜静,不过眼下气氛正好,她也被熏出了一点儿顽皮心性,与薛乐沅并肩站在小贩支起的摊前,琢磨着哪盏灯最精巧。
自然不是给她们二人买的,是买给身后那串小跟屁虫孩子。
嘉平公主豪气万丈,把摊上的灯盏全包了,姚楹正欲付钱,那厢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原是“猜灯会”开始了。
薛乐沅跟兔子似的蹿进人群,姚将离叫苦不迭,仓促间只留了句“妹妹跟上”,便追着薛乐沅进了人群。
姚楹把一粒银叶子递给摊主,摊主的眉眼在灯火映照下慈眉善目,对着姚楹微微欠身:“祝愿姑娘来年顺意。”
她便也笑着回:“愿天下世人诸事顺意。”
薛乐沅看中了一甲的兔儿灯,无奈自己接连败下阵,姚将离又是个最不喜文墨的人,最后还是靠姚楹一举猜中谜底,才赢下了兔儿灯。
灯谜猜完,下一环节是“百步穿杨”,谁先射中百步之外的垂下的碧色笺牌,便能赢下特殊奖励。
姚将离旋身问姚楹,“妹妹可想要?”
姚楹提唇,慢慢笑了下:“我无甚想要。”
薛乐沅这也回味过来,她小跑过来,因为玩闹所以鬓发微微散了些,额际渗了细亮的汗。
她很是羞赧地说:“对不起啊净月,我光顾着自己了”
姚楹替她掖着发梢,将发钗细致别回原位,远山黛眉托起很淡的笑:“我也很开心呢。”
“是么?”薛乐沅有些不信,姚楹肯定地点头:“嗯,看见百姓富足,生活安逸,我真的很开心。”
“以后还会更好呢。”薛乐沅冲姚楹眨眨眼,一双含情美眸里水光流转,稚态中恍然生了一股云遮雾绕般勾人的妩媚之意:“我相信太子哥哥,也相信你。”
这什么话。
姚楹摇了摇头,心想嘉平公主果真鬼马可爱。她背着手,轻抵着薛乐沅的肩,把她往人群里推:“去同二哥说你想要什么吧,二哥箭术高明,定是百发百中。”
姚将离还未先学会握笔便先学会握剑,天生根骨奇佳的练武苗子,只见他抽出一条黑色绸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洒脱蒙上双眼,而后持弓提箭,眼前白光一闪,那森然的准头已然没入百步之外的碧色笺牌。
周围爆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薛乐沅比姚将离还要开心,她上前拽住姚将离的袖口,不料没准了方向,却是勾上了他的小指。
锦袖曳地,交织着长街缭乱颜色,大家俱是热闹喜庆,唯独姚楹,不远不近地隔开了人潮,含着一汪轻雾笑意,就那么看着。
琼琚也不哄着她上前,她最是熟悉姚楹性子,便规矩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拍着掌一边眼巴巴地望:“二公子好厉害。”
姚楹低眉敛了敛款款裙带,抬眼瞬间光华自生,仿佛将四面华灯都比了下去。
“我记得你与云料坊的姑娘交好?去寻她吧,我一会儿想上菩镜寺供盏灯,说不定今夜运气好,能碰见镜玄大师呢。”
琼琚哪肯,这下子掌也不拍了,却仍是眼巴巴地望着姚楹:“不成,我得跟着姑娘。”
姚楹纤细手指一点,红艳珊瑚手钏晃着清凌凌的光,她笑说:“瞧那是谁?可不是云料坊的纪姑娘,人举着手等你,还不快去。”
琼琚仍不放心,牵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姑娘”
先前姚楹在宫中出事,早让姚相生了未雨绸缪之心,往常她出府上街,身边暗处都跟了人,且各个是武功好手,别说近她身,就是稍微有一点儿细微不寻常,很快会被捉住。
这时,一道身影斜着支过来,身后人并不逾距,而是恪守男女大防距离,先是见她耳坠缀着的一抹柔腻的光,而后见她谈笑间轻颤的鸦羽长睫,再往下,便克制地收了视线,只垂着眼,唤了句:“琅窈郡主。”
姚楹侧过身,也回了他一礼,神情分明的淡,那几个字从她唇间过了遭,也是浸了冷冷淡淡的意味:“江公子。”
江卿羽微微颔首,上前半步,与她并了肩。
先前姚将离掀起的热浪还未完全消退,江卿羽不由得诚心感慨:“姚小将军很有老将军风范。”
老将军自然是姚楹祖父,姚家最先是马背上打天下,老将军三个孩子,头两个俱是在军中建功立业,但是刀剑无眼,姚楹的大伯二伯尚在意气风发之际,却遭敌军暗算。但也因为他们的誓死守护,这才换来如今的千里同风,四海波静。
姚楹腼腆地笑了笑,她笑起来与不笑差别极大,彷如雨后初霁,单是一眼,便让人觉得亲近。
“父亲也常这么说。”
江卿羽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拐到了她手中提着的精致舞鱼灯,笑说:“郡主这盏灯很是灵动别致。”
说完,却是觉得略有些唐突,脸色微微红了些。
姚楹却不在意这些,她提高了手里的金灿锦鲤,笑着歪了歪头:“是么?我只当我手艺不精,只能粗糙糊个骨架,我听说有些匠人,可以设置卯榫结构,那灯无需置于水中才是游鱼,提在手里也是游鱼。”
江卿羽一时看呆了眼,反应过来羞涩难当,握拳抵唇虚咳了声:“郡主心思巧妙,这鳞上涂了晶石碾碎的粉末,交相辉映如碧波粼粼,当真是绝妙极了。”
气氛正好,光提灯做什么——
江卿羽思索一息,问她:“方才听郡主同侍女说,想去菩镜寺?”
姚楹未应,却敛了笑。
“郡主,并非我有意偷听,只是见了郡主,心想过来与郡主说两句话,见侍女没走,便在一旁待了会儿。”
他这话说得合乎情理,姚楹也没觉得一条大街非得隔个楚河汉界,只是她这人向来如此,对事不对人,话头从感兴趣的事儿岔开,之后再说些什么,也是有些索然无味的意思。
姚楹垂眸,口吻依旧温和:“是的,我正准备到菩镜寺供海灯。”
“不知郡主”托辞走了一圈,江卿羽勉力稳着,拢在袖下的手指却攥紧了,“可介意有人陪同?我恰好也想去供海灯,湛尧已过三年,若他还在,定是会欢喜千灯节。”
湛尧是江卿羽胞弟,三年前一场重疾夺了性命,他这样说来,姚楹也别无借口拒绝,很轻地点了下头:“斯人已矣,江公子节哀。”
本朝民风开放,男女同游乃是常态,并不会遭人诟病非议。不过,毕竟男未娶女未嫁,为了避嫌,江卿羽让小厮唤回了自己妹妹,江家表小姐杜云若是个机灵的,当即明白过来,笑眯眯地给姚楹福礼:“还望郡主莫要嫌弃我话多。”
姚楹托了她的手,珠光描着她眉眼间浅淡笑意:“我性子闷,还喜欢杜姑娘这样活泼。”
琼琚那边给姚将离和嘉平公主回了话,薛乐沅一张明艳小脸眼看着就要垮下来,琼琚忙用姚楹嘱咐她的话说:“公主,姑娘说了很快便回,届时还烦请公主同她吃一顿茶酒呢。”
听了她的话,薛乐沅才重新恢复活气,扯着姚将离的衣袖,往人群里撞:“快些快些,打火花就要开始了!”
远远跟着的白术咬着一根木签,痛定思痛的“啧”了声。
他身旁的太子殿下目不转睛,冷眼看着前头跑远的姚将离和薛乐沅,又看看和江家兄妹同行的姚楹,表面风雨不动,却是冷冷哂笑道:“好他个江卿宇,主意果然打到了净月身上!跟上去瞧瞧。”
白术无语:“殿下,梁上君子,一回也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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