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忆.北斗

在秦纠知道付离怕黑，秦纠主动的示好和付离被动的接受后，之前无话可说的僵硬的气氛像是突然缓和。

        秦纠身边不再是冷冰冰的疏离，付离对秦纠的态度也不似之前的漠视。

        第二轮的月考如期而至，秦纠依旧稳居第一。

        付离的成绩没有进步，没有原地踏步，反而落到25，语文和英文毫无长进。

        成绩下来后，付离看着语文和英文试卷，发了很久的呆，突然撕下一页便利贴，飞快的写着些什么。

        然后将便利贴推给秦纠，秦纠打开便利贴，付离工整隽秀的笔峰写着---【帮我讲语文英语好吗？】

        秦纠侧头看了下付离，付离推完纸条，手里拿起一本英文习题正在认真看着，秦纠推了推付离的胳膊肘，

        将便利贴退了过去，秦纠的字体比较潦草，但又苍劲有力，上面写着【怎么不让方暮云教你】

        付离接着写下【我的成绩下降了】

        秦纠笑着写下【为什么让我帮你？】

        付离没有隐瞒，继续写着【你是年纪第一】

        秦纠看了下付离，觉得付离有时候说话毫不藏着掖着，简单直白【我不帮呢？】

        付离接过纸条，愣了一会，看了下秦纠，迟迟没有下笔，但很快又拿起笔，慢慢的写下【那就算了】

        秦纠看着付离简单的四个字的回复，觉得有点好笑，写下【这么快就放弃？】

        付离抬头看了下秦纠，然后写下【不然呢？】

        秦纠看了眼便利贴上的一本正经的解释，有点无奈【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注重成绩的人】

        付离顿顿了手，没有再写，然后手指轻轻的点点秦纠的手臂，

        眼睛看着秦纠，真诚的说【我需要奖学金，确溪附中的奖学金很丰厚】

        秦纠有点意外付离的回复，在他的认知中确溪附中上学的，家境应该都还可以。

        除去众所周知的季瑶季风的那几个家底背景明显优越的，剩下的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的上殷实。

        他看了下付离的穿着，其实自己不是很懂服装设计打扮之类的，但做不出判断。

        自己的衣服很多都是家里定制的，没有什么logo，因此毫无参考意义。

        秦纠想可能平时付离的气质过于独特，冷漠无视众生的气质，在人群中总是一眼就可以看到，所以淡化了穿着上的视觉停留。

        但又转头一想，付离和顾初白认识很久，顾初白对付离看起来很照顾和关注，理论上付离家里应该不会太差。

        但此刻对奖学金直接的需求，让秦纠不免好奇，正了正脸色，问付离：“你缺钱？”

        付离点点头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秦纠问付离：“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付离没有立刻回复，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不清楚，你人挺好，应该会帮。”

        被发好人牌的秦纠，定定的看着付离，脸上露出点别扭的不自然的表情，转过身没有说话。

        付离看着秦纠的动作，没有等来回复，也转过身继续看英语习题。

        秦纠觉得付离整个人很奇怪，讲话办事不会绕弯，反应经常慢半拍，说的话，直白的令人难以回应，但你可以很直接感受到他的认真和一本正经。

        如果对你有请求，也只是请求，得不到回复，也不会强求，继续做自己的事。

        没有怨言，仿佛只是简单通知你【我有这样的诉求，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我没任何关系】

        付离还在持续的看令自己大脑混乱的英文习题，突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张新的便利贴推在眼前。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有点想试试当好人的感觉】。

        付离看着字条，愣愣的看了很久，没有动笔。

        秦纠突然有点明白，付离为什么语文和英文差的一塌糊涂。

        他可能是真的看不懂字面背后的意思，你必须简单直接的告诉他最深层次的理解。

        秦纠抽过纸条，继续补充写道【帮你补，期末要到前10，不然没有奖学金】

        付离拿起笔，飞快的写着，然后将便利贴推到秦纠跟前【我尽力】

        然后靠近秦纠，拽了拽秦纠的衣角，带着点难言之隐：“不要季瑶，我们两个行吗？”

        没有停留，放开揪秦纠衣角的手，说完又坐了回去。

        秦纠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很抵触付离的近距离和小动作。

        或许是因为付离身上淡淡的柑橘的香味，又或许是付离这个人与众不同的脑回路，让他也跟着思维绕了个弯。

        很久，可能是1分钟，可能是2分钟，也可能是5分钟，秦纠感觉付离那页习题已经很久没有翻动。

        “好”秦纠说。

        付离听到声音，转过身，看着秦纠：“谢谢！”。

        细细长鸣的夏蝉，阳光盖在付离的脸上，微风卷过窗帘。

        秦纠第一次看到付离的笑，很轻很淡，像是稀释过的水墨画，秦纠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可能因为传纸条变多的话和递增的情感交流，可能因为付离主动的示好。

        可能因为秦纠突然变得温柔的“好”，可能因为阳光正好，时间很慢也很绵长，岁月静好。

        最后一节课上完，付离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噔噔噔~噔噔噔~

        “什么时候帮你补习”秦纠收回敲桌子的手，平静的问付离。

        付离揉了揉头发，拉回视线：“奥，今天周五，明天。”

        “好，那我走了，晚上回去地址发给我”。

        声音没有起伏，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冰冷，秦纠没有停留就走了，好像求之不得，不辅导对他来说是更好的一件事。

        付离心想果然秦纠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同意帮自己可能也只是勉强。

        晚上回到家，付离洗漱完，肚子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躺在床上。

        前思后想，应该怎么措辞给秦纠，收回补课请求。

        付离有些恼恨自己永远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知道人情世故和正常交流的得体的人。

        心烦意乱期间，本来发消息的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拨成了语音，反应过来后，付离赶紧挂了。

        “？”秦纠发来消息。

        付离还是没有想好措辞，最后打算破罐子破摔，简单直白：“你不用帮我补了。”

        “？”秦纠几乎像守着电话一样秒回。

        付离只能搬出顾初白，给秦纠回复：“我找了顾初白帮我补习”

        消息发出去后，时间像停止一般，又或者是走的很慢很慢，不再是以秒为单位的走。

        付离看着秦纠的输入框，不断的，对方正在输入~~删除~~对方正在输入～～。

        按照秦纠冰冷的性格，“秦纠应该敲了一大串我看不懂的话编排我呢吧！”付离想。

        语音消息提示音，突然响了了起来，时间开始缓慢流动，付离再三看了下语音人--秦纠。

        “这是文字骂不解恨，打算言语攻击了”付离虽然想到秦纠会生气，觉得自己挑衅了对方的尊严。

        秦纠看起来永远是个绅士礼貌的贵公子，他可能会优雅的拒绝，可能会冷冰冰的沉默，可能会毫不在意的忽视。

        但从未听过秦纠骂人，自己这次的言而无信，应该是真的将秦纠激怒了。

        怀着喘喘不安的心情，付离硬着头皮接通了语音，一片沉默，付离不说话，秦纠不说话。

        沉默持续了大概30秒，秦纠冰冷的声音，通过电话，带着电流微变的压缩质感。

        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漠丢下毫无温度的四个字：“解释一下！！！”

        前言不搭后语的四个字，像个未爆发的火山，沉默时一片安静，喷射时毁天灭地。

        付离有些心虚的说道：“解释什么？”

        “既然找了顾初白，为什么找我，我是顾初白的替代品吗？”秦纠丢出质疑，秦纠的声音带着些负气。

        “我没这么说。”付离惊讶于秦纠的质疑，连忙解释。

        “那是为什么？”秦纠语气恢复了平静问道。

        “你答应我补习应该挺勉强的。”付离说道。

        “”

        电话那头，没有了回复，付离本来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但秦纠没有回应，更让付离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心里不知名的情绪放大，放大，不适，不适，付离只知道这种情绪让自己很不好受。

        “为什么那么想？”秦纠那边有起身的动静，接着听到窗户被拉开的声音。

        “感觉吧，放学你听到我说今天不用补，走的很干脆利索”付离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那边可以看到星星吗？付离”秦纠突然问道。

        付离不明白，秦纠的话题怎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还是回答：“你等等，我去看看。”

        付离很快走到阳台，打开窗户，仲夏的夜，很安静，很寂寥。

        远处的虫鸣声，满天的繁星，耳边偶尔吹过的晚风，将空气中的燥热平息了不少。

        “能找到北斗七星吗？”

        “可以找到”付离抬着头，目光像北方的方向看去，天气很好，北斗七星看的很清晰。

        “你知道北斗七星几颗星吗？”秦纠声音在晚风的吹拂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七颗”，付离回答的很干净。

        可能秦纠那边也吹风了，秦纠的声音听着突然很像顾初白给人的感觉。

        不再是平时的清冷，带了些月光般的温柔：“【嗯，北斗七星，人们传统意义上知道他有七颗星，

        知道的多一点的人，还能说出每颗星星的名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但很少人知道北斗七星，因为复杂的多星系统，天玑是双星，天枢和天权是3星系统，开阳因为更加复杂的多星系统，其周围有5颗星，所以北斗七星事实上是由17颗星组成的】”

        付离听的津津有味，也是第一次听秦纠讲了这么多话，但还是纳闷北斗七星几颗星和他们补课有什么关系。

        不解风情的问道：“为什么说到北斗七星了？”

        付离能听到秦纠那边关上窗子的声音，付离也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后秦纠带着老师说教般的语气对付离说：“我是想告诉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心里猜测的也一定是真实的，真实和偏见往往需要时间和距离去衡量。”

        付离听不太懂，一时没有说话，木讷的说：“我对你没有偏见。”

        秦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帮你补习功课，是因为你需要补习，并且你也需要奖学金，你的其他科成绩很好甚至我也比不上，

        我也可以学习你的其他科目的解题思路或许对我参加竞赛有帮助，而你因为我的补习或许可以获得你当下最想要的奖学金，这是件两全其美，一举两得的事情，

        而不是因为你心里那些所谓的猜测，并且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言而无信的人，明白吗？”

        付离后知后觉，点点头，但反应过来，他们正在打电话，秦纠看不到自己点头。

        连忙说道：“我明白了，其实我没有找顾初白，你是我第一个找的人，不是替代品。”

        秦纠好像将话筒拿远了一点，付离听到秦纠清了清嗓子，而后手机靠的近了。

        冷静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你不擅长说谎或者编造理由的话，对我，可以直接说真话，不用藏着，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有点想让我试试当好人的感觉。”

        付离语气坚定：“你是好人。”

        秦纠：“”

        就在付离以为自己又说错话的时候，秦纠说道：“想好去哪里补习了吗？”

        付离想了像，还真是没想到合适的地点：“没有”

        秦纠没等来回复，便只好将地点订到了，一个夏池居民区和确溪校园聚集地居中的一个书店。

        打完电话，解开误会后，问题已解决，付离打算挂电话，便说道：“那我挂了”

        不知道是不是付离的错觉，秦纠的心情也有点高兴，声音比平时温柔许多：“好，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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