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警察大人26

　　直到把小刘说脸红的快能跟煮熟的小龙虾比，差点哭了，才堪堪发泄完怒火。

　　这个过程中，小张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有预感，如果他开口，战斗力超强的长辈们绝不介意带上他。

　　此时，小张甚至觉得这些正义感超强，又护短的大妈要是学会使用网络，网络上该是何等的清明。

　　骂人不带一句脏话，脸不红，气不喘，语气惟妙惟俏，全身心的诠释着教训人时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教训人。

　　加上他们活了半辈子的经验跟见识，和林家村特有的一些大道理，配合又默契，想斗过他们，想想就…

　　“那奶奶，这些年我姑姑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那个缺心眼儿的人除了认识村周围的一些镇和县里，其它的她是一点不认识路。

　　被人拐跑了，怎么还回得来！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小林都能找到她，还不是她自己打电话求助的！”

　　“那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呢？听说是一男一女！他们怎么样了？”

　　“唉…造孽啊！这两个孩子，大一点的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蛊惑，是一点不听小林的话。

　　总是想尽办法的从小林手里要钱，心疼孩子的小林又怎么狠的下心不给，一次次的要，就是个无底洞。

　　小的你姑姑走的时候，还小，不知事儿，小林要去市里干活，就把她送到有村里孩子们去的私立学校。

　　倒是不用让人担心，除了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哭过，这孩子再也哭过。”

　　“涵涵这孩子，性格好，学习好，体能好又勤快，小时候在村里啊！逢人便叫人，笑哈哈的。

　　让我们这些孤寡老人看了是真舒心，也喜欢让她在他爸没法照顾她的时候来我们家。”

　　“只是，随着长大，懂得多了，听的多了，这孩子又没有人教导，慢慢的见到我们笑容也消失了。

　　开始沉默起来，也不再去我们这些大妈大爷家里吃饭，让她来，她也总是客气的再三推拒。

　　跟我们这些老太婆，老头子疏远起来，真是看的我们寒心啊！她姐嫁人的时候，她也回来了。

　　当时啊！我还上去跟她唠嗑，让她叫我一声姥姥，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孩子硬是叫不出口。

　　眼神里的情绪太过复杂，脸也红了，最后愣是没听见一句姥姥，这孩子也不愿意跟村里人玩了。

　　就喜欢一个人待在村里的那座小桥上发呆，见人过来，就远远的躲开，也不跟人接触了！”

　　“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小时候多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儿，结果出去几年，成什么样了！”

　　听了这么多，小张的表情有些沉重，他没有一点任务顺利完成的喜悦。

　　反而随着老奶奶的讲述，逐渐带入了大妈的视角，感受到了大妈的痛心和后悔。

　　同样也为老奶奶这么了解受害人而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多想。

　　因为老奶奶接下来的问题，切切实实的让他感受到了，他们一开始下意识觉得这位奶奶显眼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不是那个人的娘家人吧！不用反驳，小林娶那个人的时候，是我主持的，也是我带他去的。

　　我见过那里的人贫困的程度，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上像你们这样的衣服。”

　　老奶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张和小刘立马从共情中脱离出来，忐忑不安的看向老奶奶笃定的样子。

　　小张和小刘二人也不知为何非常紧张，仿佛遇到了领导一样，完全没有办法从容的应对。

　　“小伙子，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大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涵涵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儿？”

　　小张闻言，随着老奶奶的态度软下来，周围的压力随之消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大妈最后一句话提起了心。

　　“奶奶您别开玩笑了，您还当我们是警察啊！我们做户籍…”

　　小张的谎言在老奶奶的眼神下越来越没有办法说下去，余光左右看了看，车上的人，没有一个相信的。

　　“小伙子，你就别骗我这把老骨头了，老婆子我眼力还是有的，你们伪装的虽然不错。

　　但我们村多少年都不见得来一个你们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公家人，和村里村支书林进的样子太像了。”

　　“是啊！小伙子，你们的语气真不差多少，我们这村半年都不来外人，再说。

　　林姥姥可是正儿八经参加过革命的，是优秀先进党员，我们村里的最年长的长辈。”

　　旁边靠在座位上的英子，见小张两人还在犹豫，自豪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他们眼前的林姥姥。

　　笃定两人听了他们林家村的老祖宗的事迹后，肯定不会隐瞒。

　　因为林姥姥是他们村的主心骨，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在林姥姥的教导下长大的。

　　果不其然，小张两人顿时肃然起敬，眼神敬畏的看着眼前精神依旧健硕的林姥姥。

　　林姥姥和英子对视一眼，暗道：赌对了，只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林姥姥都没办法忽略。

　　就像当初听闻自己丈夫牺牲时的莫名不安一模一样，让林姥姥不敢深想下去。

　　只是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神里的复杂和忧愁让小张看的清清楚楚。

　　小张不知道怎么告诉这位前辈，林涵已经死去的消息，更明白自己骗不了她。

　　有的人在得到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时，别人随便编一个理由她就会相信，因为那人不愿意接受事实。

　　有的人在这时，会清醒的非常可怕，直觉也很准，别人说的对不对，她一眼就能分清。

　　显然，林姥姥是后一种，宁愿得知真相后痛苦，也不愿活在虚假的谎言与幻想里。

　　“我请示一下…”

　　小张沉默的给小王打了个电话，接到电话的小王，听着小张的解释，同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只能去请示秦屿和沈琛，在法医室找到两人的小王，把手机递给了沈琛，解释了一下情况。

　　闻言，沈琛和秦屿也有些沉默，一边是维护革命先辈的情绪，一边是革命先辈的请求。

　　从电话中小张的解释中可以得知，林姥姥和林涵的关系非常好。

　　如果再听到这个消息，年纪大了的她即使外表再怎么精神，打击也是可想而知。

　　虽然再怎么拖，林姥姥最终还是会知道，可是能晚一天，说不定林姥姥就能多开心一天。

　　这一瞬间，沈琛想了很多，最终下定决心，拖，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每一个革命先辈都是国家无可比拟的瑰宝。

　　如果因为他们出什么事儿，不说承不承担责任，就说他们的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告诉了小张这个决定后，小张明了之后，想好了转达给了一旁的林姥姥。

　　林姥姥不信，要来了小张的手机，平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的请求道

　　“沈局是吧！您不用担心我，我怎么说也亲自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心里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这些年，先走的后辈也不少，我也习惯了，您就直接告诉我涵涵到底怎么了，行不行！”

　　“前辈，您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有严格的规定，林涵既然进了里面，就不能有任何消息泄露。”

　　沈琛和秦屿听着手机里林姥姥的话，相互对视一眼，尝试性的劝解道

　　“别蒙我老婆子，刚才还说自己是查户口的，转眼又编了一个理由，老婆子是那么好骗的吗？

　　实话告诉我，涵涵到底是不是出事儿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有没有人照顾啊？”

　　“行了，老人家怎么说也比我们清醒，你们眼里的为你好，编的善意的谎言。

　　说不定会让老人家提心吊胆，既然这样，何不直接告诉她，想必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始终还怀着一丝希望，生生死死，在那个年代多了去了，老人家见过的也不少。

　　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调解方式，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反而落了下乘。”

　　萧静从解剖室出来，一边摘了手套，洗了洗手，看着沈琛和秦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长痛不如短痛，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调查出来，这样才是对她的最好交代。”

　　说着，拿过沈琛手里的手机。

　　“前辈，您做好准备了吗？如果您没有做好准备，我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告诉您结果。

　　我们要对您负责，我最后再确认一次，您准备好接受一切后果了吗？”

　　说完，萧静耐心的等待着林姥姥的回答，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嗯，林媛楚以一名优秀党员的身份保证，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半晌，萧静几人耳边响起了一道严肃认真的承诺。

　　“好，10分钟后，您让我们的同事给您开视频，到时您便明白了。”

　　“嗯，我信你。”

　　随着电话挂断，萧静把手机递给沈琛，无视了沈琛几人复杂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重新回了解剖室，开始给外边看起来颇为可怖难看的尸体，整理仪容。

　　虽然不能改变些结局，但干净整洁些，总能让人觉得她离开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加上林涵的笑容，这个结果就更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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