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京都来人

岁寒，入冬。

        大梁二二一年的冬至如约而来，已经开院将近半年的蒙学院人气不减反增。不知伏院长哪里来的节气规矩，要在冬至的这一天与众学子一起吃一顿饺子。

        对于这件事情，已经经过半年各种新奇事件熏陶过的东梁学子们自无意见，只是略微尴尬的事情在于需要学子们自己动手包饺子。而从来没有过动手包饺子经验的众学子们也都在一开始的时候推三阻四，但是在各自的夫子和颜悦色并且以身作则的劝慰下，这才开始逐渐有人投入到了包饺子的大军中。

        众学子欢笑一堂边包着饺子，边相互开着玩笑。

        而学院的夫子们也是难得的放松下来，不用像在课堂授课时那般板着一张脸。

        一直不苟言笑的众夫子们，也是开始时不时地发出爽朗地笑声。

        梁仁混在众学子之中，也在认真地包着饺子。经过这近半年的学习，他终于将这个世界的文字也认识的差不多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的狗、爬字实在是有一些不堪入目。

        当然这个中肯的评价不是梁仁自己给的，而是负责教学的董老夫子给的，为此梁仁的手心还没少被戒尺敲打，但是最后也只落下一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评语。

        董老夫子的治学严谨在启蒙班是一向出名，而昨天的夫子们也已经给学生们做完了学业评价。今天吃完饺子，就会在这个热闹的冬至日轮到学生给夫子们做评语了。

        一个月前梁仁也终于将之前贺灵儿差人给他送去的信件看完了，只是让梁仁无语的是，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情书的书信，结果却是一场误会的解释信。对此梁仁当然是不同意的，什么误会，人家清白的身份都被你给玷污了，你说误会就是误会啊？再说了，自己都叫贺修缘岳父大人，岳父大人，都叫了快一年了，你一句误会就没事了，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梁仁决定对于此信他本人要正确对待。而梁仁所谓的正确对待就是要采取三不原则，不知道，不明白，不回复。不知道有解释信这件事，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于没影的事情自己也坚决不回复任何表态。

        没错，咱就是这么立场鲜明。说话更像新闻发言人一样，措辞严谨，态度端正。

        此刻梁仁与贺灵儿紧挨着坐在一起，双方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是贺灵儿却是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浑身不自然了起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又不好起身离开，所以就使得贺灵儿每一刻都处在心弦紧绷的状态之中。

        “贺同窗你这个饺子包的真是太好了，我一会儿一定要跟你一起吃饺子，不然我都怕我自己包的饺子不够吃呢。”梁仁看着包了半天都没有怎么包成功一个饺子的贺灵儿，只能发出善意的提醒。

        贺灵儿听到梁仁的话语，顿时就有一些小女儿之态，很是委屈地狠狠将手里的面团给捏的变了形，以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毕竟对于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贺灵儿还是很无措的，如今被梁仁挖苦更是萌态复发。

        然而经过众人的一致努力，最终还是将准备的所有面团跟饺子馅全部都制成了饺子。

        ······

        雪花飘零，寒风呼啸。

        东梁边境的将士们此刻却是一片欢腾，军营内支起的大锅此刻却是在煮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而这些饺子则是东梁城内，提前半个月便开始为众将士准备好的，又经过整整十几日的马车运输才在冬至之日的前一天抵达军营。

        徐达看着全军的将士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着架锅起火烧开水，煮饺子。整个军营，虽然都在这寒冷的边关地带，但是看着锅里正在煮着的饺子却都感觉到心里温暖万分。

        远在东梁的王爷时刻都记挂着将士们，这让将士们如何不心生感激。

        “兄弟们，今天我还要给大家送上一份礼物，这个东西听名字大家非常的熟悉，但是我敢保证大家肯定都没有喝过，来人给大家抬上来，先让众将士们尝尝鲜。”徐达在大家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给众人再一次将气氛抬升了一个层次。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还打趣道：“怎么徐将军，你这是将皇宫里面的玉露琼浆给偷来啦？”

        顿时下面笑声一片，徐达对着开玩笑的士兵笑骂道：“孔二愣子，一会儿你要是能够一口气连喝三大碗，老子今天跟你睡一个被窝。”

        “哈哈······”下面又是一场哄笑。

        不过等到众人煮好饺子，边吃着饺子，边讨论即将登场的礼物时，一个个巨大的酒缸被抬进了军营场中。还没有被打开封口，众人便被那不小心溢出的浓烈酒香给刺激的愣住了神。

        “难道还真的被那个孔二愣子给说中了，徐将军还真的将皇宫里面的玉露琼浆给偷来了。”

        “好香的酒味！”

        “这是什么酒，为何味道如此浓烈？”

        “好东西啊！”

        ······

        场面再次沸腾了起来，一些个酒鬼都觉得自己碗里的饺子都没有那么吸引人了。眼巴巴地望着场中间巨大的酒缸，口水都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徐达看着瞬间寂静地场面，除了呼啸的寒冷冬风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仿佛还听到了众人不自觉的喉结吞咽声。其实不单单是众将士，就连他都被这神奇的名为“五虎醉”的酒香给勾引的欲罢不能。

        而在来自梁王府的信件中，特意提醒了徐达一句。五虎醉可以给众将士们小尝一口，但是绝对不可以发生有人醉酒闹事，或者醉醺醺地戍守边疆的情况。五虎醉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众将士们解解馋，但是谁要是贪杯误事，直接军法处置。

        当时徐达看着措辞严厉的信件还很是纳闷，但是当五虎醉被抬到他的面前，而他又因为耐不住嘴馋就先尝了一口，结果他第一口下去便让他瞬间红了脸，那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一向自认为千杯不醉的他，瞬间就被眼前的烈酒给征服了。而看着送来酒水的王府大管家似笑非笑的表情，略有失态的徐达立刻就向南宫宗成行了一个军礼。

        而南宫宗成也再次回礼提醒徐达，喝酒是小事，但是如果因为喝酒而误了军事，那么他们这边关三十万军士身后的妻儿可就要小心对面敌军的屠刀了。

        瞬间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徐达，很是认真的向南宫宗成保证不会误事，到时候只需要众将士们每人小尝一口，可以暖身御寒即可。听了徐达的保证，南宫宗成这才微笑着再次与徐达透露，这些酒水是世子殿下偷偷让其送来的，殿下担心将士们戍守边关太过辛苦，所以才想着为将士们做点什么，但是却也是再三叮嘱，绝对不可以让众将士贪杯误事，同时殿下还说了，喝酒他管够，不过要等到回到东梁城内再说，在边关还是要兢兢业业，保家卫国。

        徐达脑海内过滤了一遍王府管家的话语，然后才看着眼前的众将士再次开口道：“喝酒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误事，全军以营为单位，一营喝完了二营喝，二营喝完了三营喝。酒量差的立刻回帐休息，其他人依旧坚守岗位，绝不可大意轻敌。”

        众人哄笑，总觉得徐达有一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在徐达严厉地三令五申之下，众军士们也觉得可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众军士们按照徐达的安排，以营为单位，营内又划分为更小的单位来依次喝酒。

        果然这么小心是对的，因为还真的有人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浓烈的酒，居然身体扛不住，有了昏昏欲睡地表现。

        还好事先有心理准备，在其他将士地搀扶护送下，喝醉了的将士们都被有条不续地扶到了帐内休息。

        而也从这一次之后，整个东梁的将士们都知道了东梁有一种绝非浪得虚名的酒水，名为——五虎醉。

        冬至就这样在东梁热热闹闹的氛围中顺利的过去了，但是东梁百姓的热情却是越来越高涨了。整个东梁那种突然迸发出的生机与活力，使得整个大梁的商旅，以及齐国还有南唐消息比较灵通的商贾都来东梁开始采购少女果、水镜、红酒杯（虽然众人也不知道为何是这个名字,而且东梁这边也并未做什么解释。）。

        而就是在东梁如火如荼的大兴商贸的时刻，一道圣旨却是直接抵达了东梁的梁王府。

        “什么？公主殿下竟然要来东梁求学？开什么玩笑？”梁仁看着身穿锦绣服饰的四公主，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啥情况啊，好好的皇宫不老老实实地待着，跑来东梁凑什么热闹。

        梁仁对此是反对的，但是已经接了圣旨的老梁王却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姬青，一脸的宠溺。

        “梁凉见过四公主殿下。”老梁王向姬青行了一个君臣礼，毕竟怎么说姬青也属于皇室的公主殿下，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老梁王等了半天也不见梁仁有什么动静，只好咳嗽一声来提醒梁仁。见梁仁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直接小声开口提醒道：“仁儿，看到公主殿下还不赶快行礼？”

        然而梁仁此刻却是正在对着满脸挑衅地姬青回以眼神上的回击，突然听到老梁王的提醒，这才不情不愿地向着姬青行了一个不是特别标准的君臣礼。：“草民梁仁，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一路辛苦了。”

        “梁叔叔快起，这不是折煞青儿吗？我这一路过来倒是不怎么辛苦，倒是辛苦世子殿下了，大老远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到正堂来接驾，累坏了吧？”姬青看着梁仁那有气无力的行礼动作，以及那暗含讽刺的话语，顿时就让她炸了毛，使得她哪怕是当着老梁王的面都忍不住开始回怼梁仁。

        梁仁是愤怒的，小丫头片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如此这般高傲，看谁以后敢要你，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姬青看着梁仁那一脸不忿的模样也是怒从心起，自己大老远的从京都乘坐马车来到东梁。一路奔波不说，本想着看看父皇当初想要将自己婚配的梁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这才刚到东梁第一次见面，便被对方一顿暗中挤兑。

        这次自己赶来东梁虽然也有要事要办，不过也想着趁此机会能跟未来的夫君互相了解一下，回去后也好向父皇禀明自己的心意，看是否要遵从父皇当初与老梁王的约定。

        没想到这才刚见到对方就给碰了一鼻子的灰，还真亏父皇有先见之明，提前让自己先来查看一下梁王世子的人品，否则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就在梁仁与姬青的“眼神战争”愈来愈激烈之时，前来护送四公主殿下来东梁的海公公却是苦笑着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既然王爷也已经接到陛下的旨意了，那老奴就先带着蒙将军回去了，咱家回去之后还需要向陛下复命呢。”

        老梁王赶紧感激地恭送海公公出门，走的时候已经从边关连夜赶回王府的管家南宫宗成，却很是自然的塞给了海公公一千两银票，略作海公公一路车马劳顿的茶钱。

        海公公在盛情难却的南宫宗成面前略微推辞了几下，便不再矜持，且很是自然的就将那一千两银票揣进了兜里。

        回复陛下的言辞，此刻已经略有腹稿了。

        只是留在梁王府的四公主姬青却是郁闷的不行，看着一脸欠揍模样的梁仁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从京都大老远的赶来看他，这个家伙竟然还一脸不情愿的来接见自己。这也就罢了，再加上梁仁那昏昏欲睡的状态，以及说话明着关心，暗则挖苦的话语都让姬青对梁仁没有一点的好感。

        所以回京之后姬青该怎么回复皇帝的话语，此刻也已经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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