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真假状元郎？

放下心来的洪永先是舒了口气，随即才后知后觉一般的看了眼江纵与沈知烟，直到沈知烟坐下来，他才觉得自己像是不知不觉的陷入一个圈套里。

而瞥见江纵的神色变化，他又更好奇起两人的关系来。

待几人落了坐，竹月站在沈知烟的身后，今日绿荷很是识趣的主动要求留在院中，正随了沈知烟的意。

洪永身后站着那两位左右刑部郎中。

竹月看了眼那两人，瘪了瘪嘴，小声嘟囔：“早知道把陈威带来了，吓都吓死你们！”

沈知烟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江大人，既然沈姑娘也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方家之人按道理本就是该我刑部收押审问，即便是江大人全权调查处理方家之事，我刑部自会提供审讯室，江大人想要将方家之人提到暗狱去，这不合规矩。”

洪永看似毫不退步的模样，神色很是坚决。

江纵倚在首位上，目光悠悠的望向他：“合不合规矩，不也是刑部尚书一句话的事，洪大人，你我二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便不用说与我听了，黎尚书的条件是什么，不如请洪大人直接转告。”

他的话说得很是直白，洪永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坐着的沈知烟，见对方只是垂着头饮茶，仿若对两人交谈毫不关心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将身子往后靠，像是放松了一般：“江大人这便是误会我们刑部了，方家之事如今也算得上是烫手山芋，端妃娘娘还等着要个结果呢，若是可以，我们自然也不愿意与紫衣卫为难。”

“既是烫手山芋，如今紫衣卫愿意接手，为何刑部却迟迟不愿松手呢？”

“江大人，松手也得有个松手的由头不是？”

洪永露出些笑容，紫衣卫与刑部不对付已经许久了，如今这位小世子不过刚上任紫衣卫首不久，方家之事便是一个下马威。

没有方家之人的口供便结不了案，想要方家人，就得拿出些诚意来。

江纵对刑部的想法可谓是一清二楚，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相比于自己妥协让步，他更喜欢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洪大人说得是，这样看来倒像是我刻意为难了，那此事便等黎尚书得空我再前去刑部拜访。”

这话落下，洪永却是面色微变，江纵怎么会就这般轻易的放弃了，黎尚书给他的任务可是要让江纵付出一定的代价啊。

他刚半倚的身子便又坐直：“今日江大人请我前来便就是为了此事？”

“若仅仅是为了此事，又怎么敢劳烦洪大人跑一趟。”

江纵唇角扬起笑容，看着洪永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不知为何，洪永看着他这副神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极为不安的情绪。

还不待他细细思考，江纵却已经拍了拍手，随即便有婢女托着托盘走上来。

“洪大人看看这个可眼熟？”

洪永先是狐疑的看了眼江纵，随即才起身看向托盘里的一张宣纸。

看了半晌，他皱了皱眉：“这不是这次科考的状元郎所写的文章吗？”

“洪大人好记性，可我这里这份，却并不是那位安状元所写，而是一位名叫何为的举子所作，奇怪的是，这位举子所写文章竟与那安状元一字不差，我很是奇怪，便见了那何为，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说那安状元竟是徇私舞弊，有人将他二人的文章掉了包，我这一听可了不得，这事可不能乱说，这才特意请洪大人来替我分析一二啊。”

待江纵说完，洪永的面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他眸子闪烁，看着江纵笑脸吟吟的模样，分明是已经明白此事真相。

这个何为在放榜那日便来过刑部上告，最初他只以为此人是胡言乱语为了荣华富贵不要命的那般人物，便找人将他打了出去。

再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便私下悄悄找人调查此事，不查还好，一查便吓一跳了，这事竟是真的！

那如今高中状元的安元，虽才华斐然，但与何为比起来，却依旧相差甚远，安元一直嫉妒何为的才华，竟暗中操作。

按道理来说，这是欺君大罪，是要砍头的大罪！包括一连监考的考官都要受到牵连。

但偏偏，安元的身份，是安贵妃的亲侄子。

安贵妃不仅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安家更是陪着陛下打江山的老臣，地位虽比不上沈府，但也是京都之中数一数二的贵家，寻常人哪里敢得罪。

洪永调查出此事，自己被吓了个胆战心惊，连忙去找了黎尚书，连带着黎尚书差些吓得晕过去，两人想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淌这趟浑水，便全当此事不知道是了。

这事过了足足一月，两人见那安元还是安安稳稳的坐着状元郎的位置，而那何为不知所踪，想着大约是被安家灭了口，两人这才稍微安心下来，心中虽有些郁结，但也只可惜那何为一身才华却只是个平头百姓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事竟被紫衣卫知晓了去。

见洪永沉默不语脸色难看，江纵故作疑惑道：“洪大人，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洪永好半晌才勉为其难的笑了笑：“此事事关重大，怎能我一言决断，江大人如何看？”

“洪大人，欺君之罪乃诛九族之罪，包庇之罪以同罪论处。”

江纵依旧是半倚着，神色平淡的说出这句让洪永面色大变的话。

他猛的抬头看向江纵，江纵冲他笑了笑，随即从身后云沧手中接过一份文书，随手抛在一旁的桌上。

“洪大人，你觉得这份文书若是我呈在陛下面前去，陛下会说我紫衣卫越俎代庖还是说你刑部办事不力呢？”

洪永定定的盯着那份文书好半晌，他突然便明白为何在那一个月里没有半分何为的消息了。

这份文书不出意外就是安元欺君之罪的全部证据！

而一旦这份证据是由紫衣卫上呈，那刑部接下来怕是会不得安宁，在陛下的怒火之下，黎尚书一定会推出一个替罪羔羊，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自己。

江纵静静的看着下方的洪永垂下头，眼神晦暗变化，他唇角笑意更深，将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洪永身前。

“洪大人，若是办事不力之罪，约摸着以这事的严重性，怕是要丢了官职，但若是包庇之罪，那可就是抄家流放的后果了，不知道洪大人，想好选哪条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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