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彤儿抉择

另一边，沈知烟回到庭花阁后，似乎没有发现彤儿眼巴巴的跟在她身后一般，打了个哈欠便就这样洗漱睡下了。

彤儿站在沈知烟屋外，一颗心悬起来，相比于打骂斥责，沈知烟这样的沉默更让人害怕。

她想了想，竟想要推门而入，竹月从一旁站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姑娘睡下了。”

见竹月神色冰冷，彤儿脸色变了变，目光望着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竟扑通一声跪下。

她绝不能就此被发卖，姜四公子已经在找她了，只要她再等上几日，从此以后，她就是尚书府公子的人，是做主子的人。

为了以后，现在受再多的苦她都愿意。

竹月看着跪在门前的彤儿，眸子中闪过丝讶异但很快收敛起来，推开门进入房中又关上。

见着已经躺在床榻之上的沈知烟，竹月有些意外：“姑娘，您当真要歇息了？”

沈知烟也奇怪的看她一眼：“不然我该做什么？”

“我以为您只是不想搭理彤儿呢。”

沈知烟笑笑，没有说话。

“姑娘，彤儿如今在外头跪着呢，看她的意思，怕是要跪到您搭理她为止。”

“随她去吧。”

沈知烟打了个哈欠，说着就要闭上眼。

竹月轻叹一声，走到沈知烟床榻边将她扶起来：“姑娘，您是真没将自己伤口放在心上啊。”

她有些无奈的嗔了沈知烟一眼，随即掀起她的袖子，轻轻拆去纱布，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竹月眸子浮现心疼，赶紧拿过一旁的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冰凉的感觉以及药膏触碰还未结疤的伤口的疼痛从手臂渗透，沈知烟轻嘶一声，脑袋清醒几分。

竹月见状抬眼看了她一眼：“姑娘现在知道疼了，您冲上去的时候可是没有半分犹豫。”

话虽如此说，但她手上动作还是轻柔几分。

沈知烟轻声笑了一声：“总不能真的伤了阿弦吧。”

“姑娘又是何苦，也不是没有旁的方法，非要选择最极端的一条，人是赶走了，自己也落得伤。”

竹月动作很是利落，她嘴上不停，手上却已经覆好纱布，轻轻放下袖子。

见她处理完了，沈知烟才动了动手臂：“既然要做，便要做到断绝根源，只有这样，父亲才会管理此事，彻底将周婆子等人赶出去。”

竹月收起药箱，低低的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她放轻语气：“好了，姑娘早些睡吧。”

庭花阁灯灭了，独留院中一道跪得笔直的身影。

京都的深夜，万籁俱寂，一处并不起眼的宅子，江纵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一沓纸，一边翻着，一边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

云沧站在他身边：“公子，这是最近的调查，我发现这位沈姑娘并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每当有线索指向之时，却又突然断掉，找不到任何她与方氏作坊相关的证据。”

云沧的语气很是奇怪，他做紫衣卫很多年，经手的案子数不胜数，几乎是直觉，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他愈发觉得那位看似片叶不沾身的沈姑娘很是神秘。

江纵一边听着他说，一边轻轻翘起唇角：“我看过那份当值记录了，不是假的，作假案被发现当日正是最新一批劣质首饰想要以假乱真的时间，我审过方家的管事，每一次劣质首饰送去时，当值之人都是同一人，而偏偏，事发当日，他不在。”

云沧闻言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与方家勾结之人便是那当值之人！正是因为他那日不在，所以没有人掩饰劣质首饰，这才被人发现的，公子，那人能做如此重要的工作，身份一定不简单，我们只要找那人，说不定就能查到真正岫由玉的去向。”

他神色有几分喜悦，江纵却是轻笑一声：“云沧，你不觉得太简单了吗？”

云沧一愣：“啊？”

江纵没有多说，目光定格在手中的纸上，目光眯了眯：“整个宁国供应岫由玉的只有方家与许家，方家落马，最有利的一定是许家，方家案至今已有半年，而沈知烟来到京都，也是半年，这其中，真的毫无关系吗？”

“属下也想过，可沈知烟她没有必要害得轩玉居如此，她终究也是首辅府的嫡长女。”

这话让得江纵脑海中灵光一现，一瞬坐直身子，目光也晦暗几分：“在方家之事出现前，没有人记得沈家还有一个嫡长女。”

云沧也是眼睛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江纵站起身来：“先不要打草惊蛇，先按照调查的结果来，去查轩玉居的那个铸玉师，沈知烟的事情，继续暗中调查，对了，去查一查这半年许家的岫由玉有没有在一段时间突然增多。”

“是。”

云沧轻轻应了声，随即又道：“对了公子，刑部那边答应与您见面了。”

江纵点了点头：“知道了。”

云沧缓缓退去，江纵脸上是一片平静，他将那一沓纸丢在桌边，手指无意识的轻轻叩着桌面。

“沈知烟…一个不过刚及笄的小丫头，这么大的一个局当真与你有关吗？”

他低喃一声，眸底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与有趣。

——————

在江纵暗中事无巨细的调查沈知烟时，沈知烟只想着如何快些送走彤儿这尊大佛。

天明，她打开房门。

彤儿已经瘫软在地，见到房门打开，她连忙跪直身子，一张脸惨白，唯有鼻头冻得通红，抬起头满是泪花：“姑娘…”

沈知烟见到她如此模样，也是有些诧异，彤儿此人，心狠，对自己也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这一招，对她来说，作用不大。

她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若真是冻死了，我倒清静了。”

彤儿噙着泪花，爬到沈知烟脚前：“姑娘，求您，奴婢求您了，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机会？什么机会？”

沈知烟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彤儿目光闪烁几瞬，最终咬了咬唇，总算是把话摆在明面上来：“奴婢求姑娘，给奴婢一次见姜四公子的机会，就一次，若是不成，奴婢绝无怨言，任凭姑娘处置，若成了…”

她顿了顿，眼睛有了几分光彩：“若成了，奴婢一定记得姑娘今日的大恩大德，甘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话落，她弓下身子伏地，模样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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