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拔草除根

这话让周婆子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求救目光望向周妈妈，周妈妈咬了咬牙，跪爬两步上前：“主母，主君，周婆子犯下滔天大罪，老奴不敢奢求主君主母原谅，只求主君主母看在她为府中操持多年的辛苦能够从轻处理，老奴身为她的姐姐，没能做到叮嘱训诫，是老奴的过失，老奴任凭主君主母处置。”

沈长行淡淡的撇她一眼：“周妈妈，你是主母身边的人，按道理来说本该由主母来处置你，但你若是仗着自己是主母身边的贴身妈妈便觉得能救下周婆子，那你就想错了。”

周妈妈连忙垂下头“老奴不敢。”

“不敢吗？我看你们倒是敢得很，烟儿在院中之时尚且如此肆无忌惮，若是烟儿不在时，岂不是要做院子的主人了？”

沈长行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神色依旧是冰冷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平白让人心里发颤。

大堂之中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在这样的沉默压抑中，有婢女终于承受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沈长行顺着哭声看过去：“看来在我沈府做事，的确让各位很是委屈啊。”

“不…主君…不是…”

有人结巴的鼓起勇气回答，谁知沈长行只是平静的望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眸子平静得不像话：“既然沈府留不住各位大佛，那便不留了。”

话落，他挥了挥手：“来人，将周婆子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做粗使，其他所有涉事婢女找个牙婆子来全部发卖了。”

顿了顿，他看了眼彤儿，眸子微微闪烁，最终看向沈知烟：“至于彤儿，交给烟儿你处理吧，三日之内，我要她消失在沈府。”

沈知烟站起身来垂头道是：“父亲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大堂里哭声迭起，周妈妈看着被拖下去的周婆子，眼中满是泪花，其他婢女则是挣脱着哭喊着，但无济于事，最终，大堂清静了。

沈长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目中毫无波澜，他站起身来，扫了眼还跪着的林眉：“这些人都是你选了送去的，身为主母用人不当，你自省吧。”

他没有罚她，但这话却让她更难受，说起来，他竟是为了沈知烟而呵斥自己。

沈长行说完便甩袖往大堂外去，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弦，眉头又皱了皱：“过了明日便回书院去吧。”

“是。”

沈弦垂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待沈长行离去，周妈妈连忙将林眉扶起来，林眉沉默着看着沈长行离开的背影，目光有几分幽怨，半晌，收回目光之后，她看了眼沈知烟，目光晦暗。

今日之事，看起来与沈知烟毫无关系，但她却始终觉得，整件事情不会这么巧，这事一出，所有庭花阁的眼线被全部拔出，同时也将彤儿这事一起解决了。

太巧了。

这是林眉的第一反应。

察觉到林眉的目光，沈知烟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柔声道：“主母，父亲在气头上，您不必在意，烟儿知道主母是为了烟儿好才为烟儿送来婢子和婆子的，只是烟儿能力不足，管理不当才出了这事，与主母无关。”

在沈弦的面前，林眉不好撕破脸皮，只得扯出抹笑容：“烟儿不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我选人不当害你受了伤。”

“母亲，大姐姐不会怪你的，是那些个刁奴的错！”

沈弦走上前来，很是忧愁与愤懑的模样，随即又看向沈知烟，目光真挚：“大姐姐，谢谢你，若不是你，就是我脑袋开花了。”

沈知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用谢。”

林眉看着沈弦与沈知烟如此亲密的模样，心里涌起很不自在的感觉，她轻轻咳了一声：“不早了，阿弦，烟儿都早些回去睡吧。”

两人闻言连忙行了礼：“是。”

沈知烟看了眼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彤儿，垂下眼淡淡撇了一眼：“彤儿，跟我回去吧。”

彤儿呆呆的抬起头，看见沈知烟的目光，突然便回过神来一般，连忙爬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姑娘，我…我不该与周婆子动手，更不该害你受了伤，求您不要卖了我，求您。”

沈知烟蹙了蹙眉，这动作与当初她要留下来的那日一模一样。

她不动神色的抽出袖子：“回去再说吧。”

话落，她转身离去，彤儿咬了咬牙，只能连忙爬起来死死跟在沈知烟身后，她知道，在沈长行放了话出来，那她的生死权便全握在了沈知烟手里。

沈知烟与沈弦走在一路，待要分路之时，沈弦才趁着夜色拉了拉沈知烟，极轻的说了句：“大姐姐，以后你不用挡在我面前了，我长大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在沈知烟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沈弦便已经一溜烟的跑了，陈虎也没反应过来，呆了一瞬，赶紧追了上去。

直到沈弦身影消失，沈知烟才噗嗤一声：“小鬼。”

大堂之中，林眉还未离去，她站在门口处的夜色中，整个人像要笼罩进去。

她久久没有说话，良久，她低低的声音才传出来：“周妈妈，你放心，周婆子那里我会派人看着些的，日子肯定不如在府里快活，但好歹，能保住条命。”

周妈妈小声哭泣几声：“多谢主母。”

“近日绿荷在做什么？”

周妈妈听得这话一愣，如实回答道：“绿荷前几日生了病，修养了几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让她去沈知烟身边吧。”

林眉平淡的语气却让周妈妈心里一惊：“主母…”

“你放心，绿荷是懂事的，我绝不会让绿荷重蹈周婆子的覆辙，我会亲自，教导她。”

林眉一字一句的说完，周妈妈神色这才严肃起来，她明白林眉这句话的分量。

半晌，她垂下头：“老奴替绿荷谢主母栽培。”

“轩玉居最近情况如何？最快要多久能完工？”

“老奴问过了，以最快的效率，最多还有半月一切便能完工。”

“半月…”

林眉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目光望向月色之中：“那就再等半月吧，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的手笔，都留不得了，商贾之女，跳梁小丑罢了。”

顿了顿，她又道：“沈弦与圣文书院那里，再加把火。”

说完，她抬步走入夜色之中，周妈妈轻声道了道是，随着她步入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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