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在精神体穿过时空节点后，竟然不是优先回到还没有损毁的由生的身体，而是到本体这边来了……这点很不合常理。

        与分裂出去的碎片融为一体，晴世缓慢接收着主体这边落下的记忆。

        由生在现代时记忆是会和本体定期同步的，她在疑似死亡的那一刻同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和本体联系上——所以更准确的说，是留在现代的晴世本体在接收由生出事后属于奈重的那部分记忆以及她这几天使用另一具不知名躯壳的记忆。

        晴世放松地靠在厨房的餐台上，按下咖啡机的开关，在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时才闲闲地回头扫了一眼…………受到刚融合进来的由生的影响，差点心跳骤停。

        伏黑甚尔舒展了一下身体从客厅走进来，比她这个主人家还自然地走过来打开她厨房上方的橱柜，从里面挑拣出自己喜欢的口味的茶包，根本没有关注她，在冲泡好之后就又自顾自地走回客厅打开了电视。

        虽然小号都是她自己，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另外的人，在才回归身体时会对她有影响是正常的，但为什么由生看到这一幕反应会那么大……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有些困扰的晴世将才接好的咖啡端到嘴边抿了一口，又仔细地翻阅了一遍自己身为由生时的记忆。

        时间退回到她流落至五百年前之前，星浆体事件发生的那一日。

        饶是身为本体，也是由生这个人格基底的晴世也想不到，由生竟然会选择这么做，和世界定下束缚，她不知道该说这是个天才的想法还是该说自己的马甲未免自由过头了……无论如何，由生明明没有在那段开挂的无敌时间失去意识，在她的记忆里却好像对中间的部分认知完全出了错，也就是关于她杀死伏黑甚尔的部分。

        尽管从由生这边来看，她的记忆里只有自己出手把伏黑甚尔干掉，并无师自通的领悟了反转术式这两件事。晴世本体这边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当时她并没有同步记忆，但在那个瞬间就已经感知到自己落成了一份契约，还是强横□□到毫无条件可言的使役契约……

        是的，实际上她作为奈重时与锖兔结下的平等交换契约，从客观来说已经不算是她的首次契约了，与伏黑甚尔的这份才是，只是她并不清楚这件事罢了。

        而从另一个事件主角的视角来说，死后又以奇妙的状态继续存续，起初睁开眼看到晴世时也颇觉意外的伏黑甚尔，在她随口解释说他现在是自己手下的白工后，反而出人意料的很快就接受了现状。

        伏黑甚尔已经真真切切地死了一次，并在死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让人为之恐惧的力量，哪怕他看起来轻浮随性，但身为强者，他的心里自然比谁都要清楚——那种力量已经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程度。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虽然自己是被她杀死的，现在也算是依靠这个女人才继续活着，反正她派给他的也都是些琐碎的小活，他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晴世当然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位一度成为了她人生阴影的术师杀手其实在做小白脸这件事上也很有经验，看在他还挺好用的份上，她完全不在乎他懒散的作风，就像世界给她打钱一样，也会打钱给伏黑甚尔。

        而伏黑甚尔在生死观上的想法就像他的人生那样偏离了一般意义上来说的正道……也许大部分术师相关的人都是这样，怕他被咒术界注意到而引来麻烦的晴世，只有在自己家里时才允许他使用实体，他却像是根本不在意。

        哪怕有了实体，伏黑甚尔也是窝在她的长沙发上看她从来不看的电视节目，并把从晴世那里得到的钱大笔大笔投进赌马的无底洞里，乐于其中并且完全不在乎结果。

        晴世没有置喙他人爱好的欲望，她对那些自己转出去后和水一样哗哗流掉的钱也不在意，伏黑甚尔与她相处了几日就直白的点评说她是个无趣的人，但正是出于这种无趣，她和伏黑甚尔相处起来和谐到由生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现在只有两个大的问题。梳理清楚后晴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在脑海中构建一张方便她处理的信息表。她需要调查白川由生那边的情况……还有处理她在五百年前结下的另一份契约。

        由于放入其中的那部分精神体已经被卷携至五百年前，晴世和白川由生那具躯壳本身的联系就不知不觉疏落下来，所以她对那边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够。从由生掉线开始，她就以为由生及分割出的精神体只是在任务中使用了超过身体承受范围的能力而与躯体一并陷入了昏迷，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精神体已经不在那里了。

        另外值得在意的就是累。晴世刚到千年前的时间段时，她就留意到累并没有在她身边，他和她同样进行了跨越维度的活动，处于现世的本体对于契约者的吸引力当然比被分裂出的一部分的她要大的多，于是她理所当然的以为累是顺着契约直接先到达了现代的她身边，但是作为本体的晴世对这件事可以说是完全不清楚。

        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不知去处的累是在情况完全不清晰且已经脱离了控制的由生旁边……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以晴世的运气，她向来面对的都是最糟糕的情况，所以还是先做准备比较好。

        “伏黑君，我有新的事情要拜托你。”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在他投来的疑问目光里用轻盈的语调说，“……再去一次咒术高专吧？”

        “？”将双手枕在脑后的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好像觉得她的要求很有趣，“这次又是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帮我深·入·的了解一下那里最近发生的事，可以吗？”

        伏黑甚尔留意到她脸上浅浅的微笑，多看了她两眼，才慢吞吞地坐起身，径自出门去了。

        ——姑且先了解一下目前咒专的情况，至于由生那边该如何处理，还是等伏黑甚尔回来之后再做考虑。晴世通过契约给累传递了消息，和她最开始尝试的一样是杳无音讯，独自踌躇了片刻之后，她才唤醒了在开启长期任务后就很少动用的那个马甲。

        伏黑甚尔回来的很快。

        晴世专门提出要他深入了解之后，他果然理解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估计是从咒术高专保存机密文件的档案库里走了一遭。咒术师的术式五花八门，为了防止被那边的人察觉到不对而追查过来，伏黑甚尔没有把那些文件直接带走，只把觉得她会想知道的事记下来了。

        “星浆体事件判定你已经死亡，文件里没有提及后续是怎么处理的。之后除了上层的变动，就是咒专二年生里有个叫灰原的学生在出任务时，因为咒灵等级与任务信息不符，出意外死了。一个月后那个使用咒灵操术的咒术师也在任务中屠干净了一个村子叛逃了。”

        ？叛逃在她意料之中，但顺带着整没了一个村子……晴世只能说，夏油杰这家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除此以外，在文件里关于由生的死亡判定无论怎么想也太仓促了，没有后续说明这点就足够可疑，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内情。

        如果说从外部只能获得这些信息，接下来就该从内部击破了吧？由生的躯体那边仍然是过不去的状态，但是她已经与由生的精神体，或者说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了，现在她对躯体的吸引力自然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接下来晴世要做的就是把由生再次分裂出来，并自己把她塞回去。

        按理来说技能可以通用后，就由作为本体的她去做也没什么大碍，但在这其中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明天开始就又是周一，工作日里晴世还是要正常上班的。

        将由生的那部分意识暂且移交给自己的一号马甲，晴世在伏黑甚尔奇妙的眼神里和马甲镇定自若地交流和传达讯息。他之前就知道了晴世自我分割的奇妙操作，倒不是因为她自己在和自己对话而惊讶，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他第一次看见的马甲，竟然……是个合法萝莉。

        伏黑甚尔沉默地在心里把对方和自己的儿子惠比较了一下，得出这幅躯体的年龄大概是处在小学高年级的年龄段，他顿了顿，“……原来你还有这种嗜好？”

        晴世正说着话，谁知道伏黑甚尔忽然插了这么一句，她差点被自己呛住，咳了几声后，晴世因为尴尬而非常难得的主动避开了伏黑甚尔的视线。

        ——第一个马甲风格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捏这个马甲时还是女高中生。在发现马甲的年龄竟然是可控的之后，忍不住捏个萝莉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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