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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暗隙生


雨小了些,一丝丝的,细密得很。黑夜之中,一道纤瘦身影快速地移动遁走着。

        谢青双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玉京皇宫。

        她还未至宫门,就远远地看到了一盏宫灯,那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影,被握在惠心的手中。而惠心,就在宫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惠心,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曜儿他……”谢青双见到惠心,不禁发问道,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却没有再继续了。

        “娘娘,陛下他今夜本应该就寝于光至殿,奴婢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拦陛下,陛下……现在已经在清宝殿,等候着娘娘了。”

        惠心一脸自疚之色,低垂着脑袋,只露出有些湿润的发顶:“奴婢无能,无从得知陛下今夜突然到来的缘由。”

        谢青双听罢,轻轻地叫了一声“惠心”,见她抬头,又给她传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无妨,走吧,去见见他。”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惠心感到十足的安全感,也让她不安的心情安定了许多。

        待到惠心回神,却发现谢青双已经走远了。她连忙撑开手中的绸伞,小步地追上,为谢青双遮挡着随风降落的毛毛细雨。

        “娘娘可要先去换身衣裳?”

        惠心细心地发现,谢青双身上穿着的玄色男衣有些湿了。

        “不必了。”谢青双摇摇头,“既然曜儿已经知晓我已经出宫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再去换回宫装呢。”

        “不用再换了……已经很晚了,别让他等久了。”

        谢青双闭了闭眼,只觉得今日甚是疲惫。

        毕竟,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她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小皇帝,似乎都能想到曜儿那孩子会对她说的话。无非是些没有安全感的自贬之言。

        “姨母,是曜儿哪里做得不好吗?”

        “姨母,还是要离开我吗?”

        清宝殿里灯火通明,谢青双进门的时候,看宫人战战兢兢地侍奉着,气氛紧张而又微妙。

        黄袍少年阴沉着脸,手中紧紧地握着茶盏,似乎要将它捏碎一般。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极度不悦。

        他看到了身前的女人,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姨母,这是去哪了?”语气平淡,但似乎压抑着许多不明的情绪。

        谢青双没有选择回答他,她初次对小皇帝的控制欲感到不解。

        但是眼前的小少年眼神执拗,仿佛她说不出答案便不会离开一般。

        又陷入了僵持的状态,谁都没再说话。

        只是,小皇帝终归还小,没有足够的耐性,他等不及,便会先向另一方妥协。至于是否是真心的妥协,这并不重要。

        他知道自己的姨母向来吃软不吃硬,于是还弱了气势,声音中也带了些屈服让步的意思。

        “曜儿,那你能先回答姨母一个问题吗?”这时,谢青双的气势却顿时变得强硬了起来,“今夜的事,你又从何而知呢?”

        小皇帝张了张嘴,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姨母,是曜儿哪里没做好吗?姨母……不是答应了曜儿,不会离开的吗?”他踢了硬板,有些可怜兮兮地问着。

        “曜儿,姨母早就答应过你了,姨母不会离开的。”

        谢青双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和小皇帝解释道:“姨母今日只是有要事出宫,曜儿放心吧。”

        “无论去了哪里,我都会回来的。”

        她又一次这般承诺,亲自将自己锁在这牢笼之中。

        回光至殿的轿辇上,小皇帝甚感疲累地靠着,手中却攥紧了一份情报。

        他回想起这份新鲜情报上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浮开楼遇刺,梁朋兴失踪。”

        真的会如此机缘巧合吗?姨母,又是否会和今日发生的这事有关吗?

        晨光熹微,已近拂晓之时。今日实在太晚了,天有些微微地亮起。

        清宝殿中,惠心见谢青双只是静坐,没有休息的意思,禁不住面露担忧:“娘娘,还是再去小憩一会儿吧。”

        谢青双的思绪早已飘远,听惠心这般问,她才从愣神的状态中醒来,摇了摇头:“不必了,天快亮了,就要早朝了。若是睡了又醒,怕是会头疼的。”

        她抬手摁了摁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给曜儿送一盅提神补气的干果汤吧,他年纪还小,若是不睡足了就去上早朝,怕是会有些经受不住。”

        光至殿中,小皇帝也没能睡着。

        他看着桌上送来的补汤,那精致小碗中的汤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只是他一直没喝,冷眼瞧着,只等得那汤彻彻底底地凉了。

        长沟流月,春天就快要过去了,即将迎来初夏。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继续发展着,许多事情也在时间的掩埋下不再提及,仿佛被所有人忘却了一般。

        天色青白,又是平淡无奇的清晨,时辰尚早,早朝还未开始。

        “咚!”一声响动。

        一绿衣宫女,左脚绊了右脚,狠狠地摔在了石子路上。

        “绿凝?!”一边的粉衣宫女吓了一大跳,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又连忙放下了手上捧着的食盒,将摔倒的绿凝扶起,左右观察着。

        她扶起绿凝低垂着的手,看到那手心出现了一道不短的口子,正渗出鲜红色的血来。

        在摔倒的一瞬间,绿凝出于本能的反应,将手摁在了地面上,让她自己不至于正面着地,但是她的手心也瞬间被石子路上的锋利石头划伤了。

        粉衣宫女急忙从袖中取出张素白的帕子,围着她受伤的手,草草地绕了几圈。

        那鲜血瞬间沾染到了帕子上,格外地显眼。

        “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粉衣宫女手中为她包扎着,心中却没忍住,说了心里话。

        绿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撒了一地的乳白色羹汤。

        她摇头否认,眼神极为空洞,嘴唇一张一合的:“汤……小厨房里还额外多备了一份。”

        “知道了,我会把汤送去,和惠心姑姑说明情况的。你……就先在这缓一会儿吧。”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嘱咐道,“缓过来以后,记得去找医女好好处理一下伤口。这般长的伤口,若是不好好处理,是会流脓的,到时候可不好受。”

        然后她便离开了,急匆匆的,腰间的浅绿色玉佩轻轻摇晃着。

        清宝殿内,甜香四溢,正是早膳的时间。

        “太后娘娘,宫女失职,将早膳的甜汤洒在路上了,小厨房那边马上会派人送来。”粉衣宫女恭恭敬敬地福身汇报道。

        “无妨,只是这绿凝,最近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谢青双不甚在意,举起筷子,咬了一口夹着的芸豆卷,眯起眼睛,感受着舌尖的甜味蔓延。

        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有些像那傲娇高贵的波斯猫。

        粉衣宫女听了她的话,面露疑惑:“娘娘怎么知道是绿凝呢?”

        惠心听她这样问,没忍住和她开起了玩笑。

        “红玉啊,你是不知道,娘娘她想不知道都难呢。绿凝最近魂不守舍的,前几天还把糕点中的糖放成了盐。若不是咱们娘娘向来仁厚,早把这个小妮子赶出清宝殿喽!”

        “娘娘最近又格外喜欢甜食,哪敢再让她做这吃食。只是没想到,现在她连送个汤也能送洒了。”

        红玉听罢,面露犹豫之色,但她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开口说道:“其实,与这事相关,奴婢有一事要与娘娘禀报。”

        谢青双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想要听听她将要说的话:“说吧,是什么事情。”

        “最近的宫中,出现了不少像绿凝这般的宫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了,但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自从绿凝出现这般情况后,红玉便一直留心观察着宫中的其他人。

        最初的时候,不留心的话,其实宫人们并不会注意这些巧合。毕竟这宫中人人自危,能做好自己的本职事务,安安稳稳地活着,已经是难得之事了。

        但随着身边变化之人不断增多,她觉得一切更加不对劲了。

        后来,红玉在月初去内务局领取本月份例的时候,她恰好遇到了顺德宫的老姑姑,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那姑姑虽知她的心思,但也没为难她,说了自己目前知道的情况。

        答案果然和红玉猜想的一样,每个宫里都出现了像绿凝这样状态的宫人,每日浑浑噩噩的,连自己的本职事务也不能及时完成。

        时间久了,发现的人变多,宫里自然更是人心惶惶。

        只是,没有人敢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毕竟,不能解决,只是多做些活,但若因此事触怒贵人,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而红玉,也是在心里踌躇未决了许久,最后才做了这捅破冰层的第一人。

        谢青双听完,赞许地看向红玉,觉得这件事着实是值得重视的。但是,一时之间,她还未能想到最为稳妥的解决办法。

        “太后娘娘!奴婢魏白,求见娘娘!”这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殿外的魏白神色焦急,似乎是等不及宫人的通传了。

        他的衣襟不似平日里平整,又沾了晨露,发冠也有些歪斜不对称,一副颇为狼狈的样子。

        谢青双听他进殿禀报,虽然因为过度的慌张,他的话语间有些逻辑不清,但终归还是听明白了。

        是归濉园的那位出事了。

        小皇帝半月前便去了皇陵祭祖,虽然不知是为了逃避谢青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魏白一向听从小皇帝的指令,如今小皇帝不在,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即使心急,也只能深切地担忧着,做不了什么。

        他虽已是官至司礼监秉笔太监,待到再年长些,掌印的位置也会被他收入囊中。

        但他仍然难以决断,担心自己做出不正确的决定,难以承担莽撞和武断带来的结果。

        魏白知道自己缺少魄力,只是他无时不刻,在被自己的残缺折磨着。

        一个阉人,又怎么配呢?

        谢青双见他焦灼,便安抚道:“魏白,你先别着急,哀家先让惠心与章太医与你同去。等下了早朝,哀家会亲自去归濉园探望清嘉的。”

        如今小皇帝不在,早朝只有她一人,不去自然是不行的。

        魏白跪在地上,弓着身子,用最卑微的姿态听着上首传来的柔和女声,感到了久违的惶窘与不安。

        地面的冰凉温度传递到他的膝盖,刺痛感游走着,钻进他的心脏。很冰,很痛,却让他冷静了许多。

        魏白知道,自己这些年,皇室虽给他留了足够的体面。但是归根究底,却是活得像狗一样。

        离了主人,便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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