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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光之至


年纪轻轻守了寡?极乐之事?

        谢青双久违地感到了诧异。

        万万没想到听个墙角,这话题也能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甚至还未成为太后,自她登上后位以后,她就已经不曾在宫中,听到这般嚣张狂妄的发言了。

        这般大胆地对着她评头论足、不知轻重的话语。

        这些年,她执掌后宫,别的并不敢轻易保证,但是只要是这禁宫中的大小事务,都能够在她的掌握之中。

        每一个宫殿,甚至是一些无人在意的角落,都安插着她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这也是她能公然把管缙请进宫,又能够将他留在宫中一段时间的原因。

        这座皇宫,于她而言,就是最安全、最万无一失的地方。

        在这里,她也有足够的信心保护好想要护住的人。

        思忖片刻,她的思绪就已经飘回了,然而假山后的对话还在继续。

        身边随侍的宫女和太监们,并不敢作声,只是定在原地,仿佛听不见声音般,默然垂首。

        “真是倒霉,这般忌讳的事情,竟被自己给碰上了。”

        这显然是绝大多数宫人的想法。

        当然,最聪明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当作听不见,然后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一些贵人并不喜欢杀人灭口,他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嘴,这就是能够保命的最好方式。

        “小夏儿,那太后有什么可怕的,再怎么厉害,还不就是个女人?”男人的语气不屑一顾。

        “你刚进宫,怎么会清楚宫里的事情,唔……可别再说了……”

        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痛苦,但她还是默默承受着男人的动手动脚。

        这事放在平日,若是无人听到的话,也就草草过去了。

        只可惜他们不要命般谈及的人,正是这座行宫的掌控者。

        更加凑巧和糟糕的是,本尊恰好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

        谢青双拐进角落,看清了这对男女的情形。两人背对着众人,衣衫散乱,正处于凌乱错杂的状态中。

        空气中弥漫着靡靡的气息。

        “哀家可不知道,妄议皇室,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谢青双幽幽地开口,语气柔和,但是隐隐透露出几分不悦和凉意,两重矛盾之下,让人听着脊背发凉。

        那两人听到传来的声音后,急忙回头,但却是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大胆!怎敢直视太后娘娘圣颜!”侍立在一边的小太监声音尖利,直接将这对糊涂的男女从呆愣的状态中唤醒。

        他们这才意识到,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太后谢青双。

        只短短的一刹那,他们的脸上便写满了惊惶。

        男子面色僵硬,他的身体抖得和筛糠似的,颤着声音,那嗓音更加的粗哑难听,全然没了适才夸夸其谈时的威风。

        “太……太后娘娘……”

        那女子则是焦急地拢上自己的外袍,已经惧怕得泪流满面,只能听到她的呜呜咽咽的哽泣声。

        谢青双俯视着跪倒在地的男女,他们姿态卑微如尘,不要命地叩首。

        “砰——砰——”,一声接着一声,声音极响。

        但她的脸上只有一片漠然。

        妄议太后,本就是大罪。

        至于管缙,她当时留他在宫中,倒没想到这一层面上,只想着保他性命,却忘了他的名声问题,让他也连带着受了编排。

        “怕什么呢?刚才不是胆子很大吗?”她的目光掠过地上不停求饶的两人,只觉得有些无趣。

        话音刚落,惠心便从她身后匆匆赶来,高声地说道:“太后娘娘,奴婢已经查清楚了,这男子是新入宫的侍卫,名叫陈尉。那女子则是衔月宫中的洒扫宫女福夏。”

        地上跪着的两人听到自己的姓名从惠心的口中说出,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福夏有违宫中礼制,罚俸两年。”

        谢青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陈尉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她继续冷淡地说道:“陈尉是吧,以下犯上,藐视皇室,杖责五十。若还有命活着,便逐出宫去吧。”

        “太后娘娘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那陈尉听到这话,刹那间便卸了力,身子剧震。

        他狼狈地在地上连滚带爬,想要靠近身前的尊贵女子,祈求着她能开恩饶恕自己。

        只可惜他才爬出了一步,一旁的侍卫就牢牢地挡住了他,被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他的叫声凄厉不已,不甘,又绝望。

        陈尉怎么也没能想到,就是他口中轻视的“女人”,用短短的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他此时的命运。

        谢青双望向天空,一片湛蓝,没有云层遮掩,仅有几只飞鸟掠过。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衔月宫从前是姐姐住的地方,这小宫女和以前照顾姐姐的侍女蘅秋有几分相像,名字也相像。

        一个是秋,一个是夏。

        只可惜,蘅秋也不在很久了。

        因着这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也就手下留情,从轻发落了她。

        “好自为之吧。”她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没有再看福夏一眼,迤然离开。

        还直愣愣跪在地上的福夏,就像一条从水中搁浅的鱼,她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了。

        福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过。

        她捂着胸口,觉得多亏了自己今日并未多嘴,说些什么不敬之言,这才换来了劫后余生。

        光至殿的正殿中,一片肃静之中,殿下的臣子似是有些不耐了,等不及来自小皇帝金口玉言的审判。

        “陛下!是臣管教不严,让这逆子做出这样出格丢脸的举动!老臣难辞其咎啊陛下!”

        阶下的官员似乎心怀着十足的情真意切,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但事实上,原先杨助只是一味地装傻充愣,对于来自李季的控诉,全部都是避重就轻的回答。

        他尽可能地把这件自己儿子闯下的祸事,往不重要的罪名上牵扯。

        如今,他觉得此路不通,更是往自己身上牵扯,只仗着自己年长,又有功劳傍身。他认为皇家并不会降重罪于他。

        不过可惜的是,他仅仅猜对了一半。

        李季听了杨助的诡辩,忿然作色,正要开口回驳。

        但是小皇帝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李季的开腔。

        “好了,朕心中已有决断了。”

        “杨助,今责令你的儿子在家中思过改正半年,亲笔写一封罪己陈情书。将这陈情书公示,贴到宫门前,也算是给玉京的众百姓一个交代了。”

        “切记,日后不可再犯了。”

        他这般说着最后一句话,好像只是在训斥着杨助。

        但他犀利的眼神却紧紧地锁在李季的身上,似乎在警告着他,以及他背后的左相势力不要再胡作非为。

        小皇帝此举其实算是十分巧妙了。

        他这般处理,已将大事化小,算是驳了左相一党想要严惩杨家,令右相党失去一大助力的想法。

        但另一方面,这惩处也算不上太小,杨家的儿子虽是免于皮肉之苦,但连带着整个杨家,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若是后续杨家不能再好好处理地这件事,那么杨氏一族未来必是再无体面。

        若是在这玉京城中再也抬不起头来,又谈什么为右相一党效力呢?

        此事发生,虽论不上两败俱伤,但终归能让他们消停上一段时间了。

        阶下的臣子额上已是出了一层薄汗,有些不敢直视来自上位的眼神。

        他们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这位少年帝王尖锐的锋芒。

        如今看来,他们已经沉溺在先帝浑浊不清的眼神中太久太久了。

        周景曜和他的父亲并不相同。

        不是每一个帝王,都可以任由臣子随意地摆弄。

        谢青双这边解决完御花园的意外事件,进入光至殿的时候,杨助和李季这两位大臣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她进入大殿的时候,小皇帝正襟危坐着,默不作声,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你做的很好了。”她仰首看他,声音清亮。

        谢青双仰头的时候想着,小皇帝是真的长大了许多。

        她记得那时她还很小,姐姐尚居于中宫,姐姐生下皇子后,她承了先帝的恩典,奉旨进宫探望自家姐姐。

        那时的小皇帝就小小的一团,红红的,皱巴巴的,缩在襁褓中,被乳娘紧紧抱在怀中。

        十分脆弱易碎的渺小生命,像个瓷娃娃。

        “朕觉得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这次没有再自称曜儿,而是用了“朕”。

        因为这一次,他是从一个皇帝的视角来诉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一个王朝,自然有存在的意义。”

        “哀家会陪着你的。”谢青双语气决然。

        若是谢青月在的话,她定能感受到谢青双话中似曾相识的倔强。

        但小皇帝有些难以确信:“真的吗,姨母,您会一直陪着曜儿吗?”

        就像孤舟,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无所依傍。

        即使偶然遇见海中的枯木,可枯木尚且无法自救,也自然无法挽救这一叶孤舟。

        但这次,枯木在想,自己若是逢春,便要试上一试。

        谢青双心中的柔情,随着不断的失去,早已所剩无几。

        那最后的柔情之中,很大的一部分,都留给了自己的小外甥,即使他是帝王之尊。

        在她眼中,曜儿永远是曜儿,只要他不变,他就一直是她面前的小辈。

        谢青双很少许下承诺。

        “会的。”她又重重地重复道,“会的,曜儿。”

        出光至殿的时候,阳光正好,明媚又灿烂,照在她的身上,有些温暖。

        光至殿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寓意取自光之所至。

        谢青双自然明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她心中所求不多,不求天下人,只希望,所有她在乎的人都能走向一片光明。

        “姨母会一直在的,曜儿。”她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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