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个证物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的光景，我头疼欲裂，口舌更是干的难受。到了八点，警察相继上班，局里又热闹起来。我管他们要些水，也没人搭理我。

        不知何时，“嘎吱”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悟空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一道人影映入眼帘，竟然是昨天的那个队长——赵拓。他站在审讯室的桌子前，饶有兴趣端详着我。半晌才缓缓道：“听值班的同事说，你饭没吃，水没喝，就连一次厕所没上，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能忍的。”

        “嘿嘿，哪里哪里。”

        我象征性地笑了笑，但却不知道那赵队突然什么神经。

        “笑个屁，你最好配合一点！”赵拓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狠狠盯着，自以为很吓人的狠声道。

        “不是，我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啊。问嘛也是你们要问的，说了又不信......”

        “去你丫的，死小子你还不肯说是吧！”突然赵队一个大踏步就冲到了审讯桌面前，“现在的人就是太狂了，根本不把我们派出所当回事，不好好教训一下还以为到这里度假来了呢。”

        “唉，队长……”

        “能忍是吧?能忍就他娘的再拷你一天，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和现在一样有骨气！”赵拓一把拎起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赵拓，你干嘛呢！”关键时刻，审讯室里又走进一人，平地一声雷。

        赵拓的手猛然一抖，松开了我：“那……那个所长，我和他开玩笑呢。”

        我定眼一瞧，巧了，来人竟然是那自称阴阳先生的派出所所长——汪乾。之间他怒目圆睁：“滚，我几天不在，我看你们一个个是要翻天了！”

        “不敢不敢。”刚刚还趾高气扬的赵拓，顿时唯唯诺诺起来，悻悻地给我道了个歉后，赶忙跑了出去。

        只见那汪所长赶紧给我松了手铐，然后定了几秒钟，竟然是给我鞠躬道歉：“杨小友，对不起，是我们办案作风不好，对不起，我代表所有人向你赔罪了。”

        我一愣，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这番话给足了我面子，听得也舒服。

        重获自由后的我一连伸了七八个懒腰，然后大摇大摆地就往派出所外面走去，这鬼地方再也不想再来第三次了！

        汪所长说要请我喝酒，镇子上最好的饭店摆一桌。我没有推辞，长期在外漂泊的我知道一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中午我们在阿德饭店吃的饭，包厢里面，琳琅满目地摆了十五六个菜，都是硬菜，酒也是好酒。可作陪的却只有汪所长，以及一个秘术打扮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正酣之时，汪所就拉着我的手叫兄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句话的事，谁说不能办，谁是王八蛋。

        我笑了笑，没有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喝多了。反倒是刚刚路过的一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来的路上，我瞧见一处建筑工地，三辆警车侧边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几个警察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虽然天已经大亮，然而地基坑里混凝土结构复杂，遮挡很多，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深色的大纸包，零散地分布在坑底。

        我一问，差点没给我恶心死。汪所说，这叫“八.二三sui尸案”。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对外只称是杀人案，现在是县刑侦队在管。

        oo2oo5年8月23日，一名社会闲散人员在开区附近的寒灯路现了一个纸包，包中装有整支大腿一根，随即报案。之后尸体另外的部分在不远的工地被现，却唯独少了屁股。

        此案震惊了安县，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多方调查，均未有任何突破性进展。

        分尸自古有之，素有五马分尸之说。天王洪秀全更是将此当作太平天国正式刑名颁于天下，也算是中国法制史上独一无二之例。而当代犯罪嫌疑人分尸，通常目的就是为了消灭证据，保全自己。sui尸尸是结果只是手断，给日后的抛尸做准备而已。

        且大多数sui尸案都是熟人所为，碎尸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让警方难以辨认死者。十几年前，就有人杀死妻子，把碎尸藏在泡沫盒子里，又撒上厚厚的食盐腌制尸块。

        当然，也不缺少变态分尸后，又煮熟、切片，最终冲进马桶，或者吃掉……

        呕——我突然感觉自己饱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干呕。但汪所无论如何非要再上一笼包子，说这家店的小笼包是出了名的。我推辞不过，只好尝了一尝，味道的确不错。

        又啃了几口，竟然现嘴巴里有块肉，怎么都嚼不烂。我将之吐出，瞧了一眼，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将那东西捏在手里，软软的，不像是猪肉。

        总的来说，那东西呈软化的不规形，拇指大小，浑体呈黑色，皱巴巴的。

        我越看越不对劲，突然一下子跌倒在地：“妈呀，是个腚眼子！”

        什么叫腚眼子呢，就是肛门。

        听我这么一喊，汪所长和那个秘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而我则是趴在凳子上，吐的昏天黑地，就差没把胃给呕出来了了。

        而那阿德饭店的老板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竟然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醒来就是哭。

        “你这肉是从哪进货的？”在确定饭店老板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询问道。

        “镇西边......韩麻子那。”老板战战巍巍地回答着，一再强调这事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韩麻子？”汪所皱紧了眉头：“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个有案底的人啊？”

        “案底？”我才止住了吐，问道：“啥子案底，杀人？”

        “那倒不至于，故意伤害罪。”汪所摸了摸胡须，道：“今年年初，他和一伙社会青年斗殴，结果硬生生把对方耳朵给嚼烂了！”

        呕——我一听，胃里又是一片翻江倒海，啥子叫嚼烂了？！

        “走，咱们去会会这所谓的韩麻子！”待我吐了个干净，汪所提议道。

        “这案子不是归县刑侦处管吗，我们这样不好吧。”

        “怕啥，我也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不等我继续劝阻，汪所一把就将我拉上了车，直奔那韩麻子的住处——远征路238号。

        这远征路是本镇最大一处“贫民区”，里面的小区都是将近百岁高龄的烟筒楼，楼面脱落，里脏乱不堪。而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外地务工的人，有的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要挤下七八个人。

        我们到那韩麻子家的时候，他正准备烧饭。经过询问我们了解到他叫韩建军，五十出头，是个光棍。

        汪所又偷偷叫来了几个小警察，将他围住，问东问西，做着笔录。我则是在那三十几平方的屋子里溜达起来，其实也算不上溜达，五六个人往里面一塞，我也就只能是原地打转了。看到砧板上的一堆肉我问道：“韩大哥，你这是准备烧啥菜呢？”

        “嘿嘿嘿，红烧肉！”韩建军笑了笑回答道，仿佛十分满足。只是看着那堆肉，我似乎又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干呕着跑了出去。

        在此期间，汪所则是皱起眉头，打开了那家中的老旧冰柜，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肉，全是肉，血水被凝结成了冰，我记得韩建军说过，他是卖肉的，但也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没有卖完的肉，他尽数带回家自己享用！

        “汪所，根据口供来看应该没有问题。”我重新回到屋内，此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警察来到汪乾坤面前，说道。

        “有没有问题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汪乾戴上橡胶手套，将砧板上的肉观察了个仔仔细细，是猪肉无疑。

        “嗯？不是我们说了算，那谁说了算？”

        “它！”汪乾将那个从饭店带出来的拇指大小的肛门举了起来，对着屋里的电灯，像是在欣赏一件绝无伦比的艺术品。哪想这一幕正好被我看了个遍，于是我又是一下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然后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呕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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