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  八  集

梁家别墅，梁、于卧房，梁方靠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于爱从外面走进来。

于爱：你好象有点不高兴，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梁方不做声。

于爱：你怎么啦？

梁方（严肃地）：于艾，你真的爱我吗？

于爱：我发誓，真的！

梁方：好，我请你听一段录音，我希望这录音与你无关。

梁方打开一个录音笔，立刻出现了于爱和英杰的声音：

录音笔回放之时，立即出现于爱和英杰两年前，画面回到于爱和英杰分手时的场景，并配有录音里的声音。

………..

于爱：我上周对你说了，要结束我们的所谓恋爱关系，你必须得忘掉我。

英杰：你说得容易，我忘得掉嘛，你以为是电脑上的文件，说删除就删除了？

于爱：你父亲是高干，你是大学毕业生，又有一个相当稳定的工作，再找一个女友是非常容易的事，有了新的女友，忘掉我，就很容易了。

英杰：找新的女友？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哪有心思再找？

于爱：你别装专一了，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想有三妻四妾，哪个谈朋友不是脚踏几条船？

英杰：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第二个女朋友，也不想有。

于爱：我早就给你说过，我不喜欢小男人，不喜欢姐弟恋，要不是你起个网名叫什么“亿万小生”，我才不会和你见面呢。

英杰：哦，你以为我是亿万富翁才和我见面的？你就那么爱财？

于爱：是的，我爱财如命！我小时侯跟着奶奶生活，她六十岁多时害了一场大病，由于缺钱治病，我奶奶死了。你能说钱不重要吗？如果你是亿万富翁——不，别说亿万，就是千万小富，我也嫁给你。

…………..

于爱：不要放了，不要放了。

梁方关掉录音。

梁方：这录音好象是你和一个男人分手时的谈话。

于爱站着，低着头，咬着嘴唇，默默无言。

梁方：我是你锁定的目标？是大鱼，是猎物，是吧？

于爱一言不发，眉头越锁越紧，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

梁方：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回答，那怕是一个字。

于爱仍默不做声。

梁方：那么，和金子聊天时，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的是你，不是金子，对吧！？

于爱（咬了咬嘴唇）：是的。

梁方：你替金珍回那个帖子的目的，是想要我和金珍断交，是吗？

于爱：是的。

梁方：当时，我是你的五类网友，你总是懒得理我，但你从金珍的聊天记录里发现了我是有钱人，立即选择了我，是吧，你就那么爱钱？

于爱：是的。

梁方：当时，你不是爱我？是为了爱钱？

于爱停了好一会。

于爱（带哭腔）：是的。

梁方：那现在呢？你除了爱我的钱以外，还爱我的人吗？

于爱低着头，不吭声。

梁方（怒斥）：请你说话！

于爱（一惊，慌答）：不爱。

梁方：这么说，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金钱游戏！是吧？

于爱不做声，抹眼泪。

梁方：你认为情场如战场，为了钓到我这条大鱼，你不惜误导可怜的金珍，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呀，你也下得了手？

于爱抽泣。

梁方：既然是这样，我给你二千万，白天我就准备好了，给，这是存折，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有了钱以后，就去寻找自已的真爱去吧，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不希望你生活在一个只有金钱、没有真爱的家庭里。这两年来，你仅仅是因为我有钱，才嫁给了我，委曲你了，这种婚姻，不值得斯守。

于爱没有回应，只在不停地抹着眼泪。

梁方：虽然我是你锁定的猎物，但我应该还有逃跑的权利，是吧，那我从今天起就到公司睡去了，你有什么话，想好了，可以在电话里对我说，好吧，再见！

梁方出门，把门带上，走了两步，听见房里隐约传出哭声，梁方止住脚步，靠在墙上，慢慢顺着墙坐到了地上，表情木然，眼神里时而透出愤恨而痛苦的目光。过了一会，房里的哭声渐止，梁方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向门外走去。

金珍住所，内景。显示墙上方钟的日期2007年某日。

金珍正在审视时装设计图纸。

门铃响，金珍开门，于爱戴着墨镜走了进来。

金珍：咦！是于姐，双休日你不在家陪老公，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进来了，就把墨镜摘下来吧。

于爱慢慢坐在沙发上，没做声，眼泪从墨镜后面流了下来。

金珍：哎呀！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于爱：没人欺负我，是我自讨的。

金珍：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于爱：我和梁方完了。

金珍：不许瞎说！前几天你们还好好的，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于爱（摘下墨镜）：珍珍，我想把梁方还给你！

金珍：说什么呀？你疯了？

于爱：珍珍，梁方就是金鑫，是我从你手上抢走的。

金珍：你越说越不象话了，梁方不是金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啊。

于爱：你听听这个录音就知道了。

于爱打开录音笔，于爱和英杰的对话声……

出现于爱和英杰在友谊餐馆对话的快镜头和快放音。

金珍惊奇地听着，还没放完，金珍一把夺过录音笔关了。

金珍：不要放了，我早就知道梁方就是金鑫了。

于爱：知道了？什么时侯知道的？

金珍（停了片刻）：在你们的婚礼上，梁方表扬你的那一刻。

于爱（惊呼）：啊？你不是说那天你病了，在医院输液去了吗？哦！原来就是因为我的那句话你才病的，那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报复我？

金珍（珠泪两行）：在这里，我没有别的亲人，我拿你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你叫我怎么能恨得起来？友情也是一种爱，我爱你，就象爱我自已一样，我有义务帮你得到幸福。更何况，我和金鑫连见面都没有见过，没有什么实际生活的感情。我唯一对你不满的是，你不该骂我猪狗不如！

于爱：天哪！我好丑陋，我哪里配当你的姐姐，我才猪狗不如呢，我一定要把他还给你。

金珍（挥泪，正色）：别傻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不是借东西，还什么还？！婚姻是神圣的、严肃的，只要彼此有爱，就不能放弃。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你录这音干什么呀？千万不要让梁方知道了。

于爱：没用，梁方已经知道了。录音是我原来所谓的男友录的，就是那天在餐馆里你见到的那个“黑人”，是他要拆散我和梁方。现在，都真象大白了，梁方也因我爱财择友、损人利已，视我为陌路人。我自已也觉得配不上梁方，你也是因为思念金鑫，至今不愿再结交男友，我把梁方还给你，是我唯一可以赎罪的办法。

金珍：你的“所谓男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于爱：我承认，以前，我是一个拜金主义者，这是由于我奶奶的病死，与缺钱有关，无形中使我在幼小的心灵里形成了金钱至上的理念。那个所谓的男友叫        英杰，起了个什么“亿万小生”的网名，我以为他家里很有钱，但见面后才知道他没什么钱，是个一般的铁路工程师。但他爸爸是个高知，退休工资很高，他本人在相貌、人才上也属中上等，我也就凑合着和他来往了一年，但我从来没有承认是谈恋爱，连男朋友我都不承认。

金珍：录音里的这个男人好象非常讲道理，说“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她，只要你有新的对象，我会祝福你的。”

于爱：可他现在变了卦，他说他已经是亿万富翁，说我承诺过他，非要我改嫁不可。

金珍：这么说，是你那句不经意的承诺惹的祸？

于爱：是的。

金珍：我去给梁方说去，你是真心爱他的，让他识破英杰的阴谋。

于爱：没用，梁方听了录音后说，我爱的是他的钱，不爱他的人。他已经给了我二千万，让我寻找真爱去。而且，他已经决定分居了。他实际上也不爱我，他经常在夜里喊着“金子，金子！”从梦中惊醒，他爱的是你。我也打定主意了，我决定纠正自已的错误，把梁方还给你——虽然迟了一点。

金珍：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恩赐呢？

于爱：这不是恩赐，是完璧归赵。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开这里，到一个能使我安静的地方去。

金珍：什么地方？

于爱：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明天吧，明天告诉你。那里，应该是一个可以解脱的地方，这对所有的人都有好处——包括我自已。

金珍：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离开梁方，不应该离开深大服装厂。

于爱：我去意已决，再见了。

于爱起身走出房门，金珍送于爱。

于爱走到大门口又停了下来，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金珍。

于爱（痛哭）：珍妹妹，你能原谅我吗？咱们姐妹一场，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虽然我犯的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金珍：傻姐姐，到了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早就原谅你了。

于爱慢慢地松开金珍。

于爱：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已，谢谢你！那我走了。

于爱三步两回头，抽泣着，依依不舍地走向车子，她不停地揩着眼泪，进车前，她凝视着金珍好一会，然后驾车而去。

金珍（自言自语）：怎么象生离死别一样？！

金珍转身跑到停车场，驾车到了厂里。

深大服装厂，金珍的办公室，电话响，金珍按免提。

张队长：我是张保安，门口有一位英杰先生说要见您。

金珍：英杰？好，叫他上来吧。你叫女保安王莉十分钟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张保安：好的。

稍许，敲门声。

金珍：请进。

英杰：金厂长，你好！

金珍：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英杰：我想送你一个录音笔，上面有关于你和于爱、梁方三人关系的真实情况的录音。

金珍：我不要。

英杰：难道你不想知道于爱是如何抢了你的梁方吗？

金珍：我不想知道，再者，梁方也不是我的，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英杰：梁方即将离开于爱，你应该抓住机会，争回本应属于你自已的……

金珍：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要我夺回梁方，然后你好夺回于爱，是吗？

英杰：你很聪明，好象什么都知道？

金珍：你爱于爱吗？

英杰：我非常爱她。

金珍：那么，你想害他吗？

英杰：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害她呢？

金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于爱爱你吗？

英杰：不知道，她应该是爱我的呀！我们谈了一年多哪。

金珍：这么说，你是不确定她爱不爱你，据我所知，她不爱你。

英杰：她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认为她是口心不一，她以前的眼神告诉我，她是爱我的。

金珍：你的目的是想拆散于爱和梁方，是吗？

英杰：是的。

金珍：你把他们拆散后，于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你确定她会嫁给你吗？

英杰：不确定。

金珍：你拆散了她的家庭，破坏了她的婚姻，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英杰：你确认她离开梁方会痛苦？

金珍：是的。

英杰：为什么？

金珍：因为她爱梁方。

英杰：你错了，她是为了钱才和梁方凑合在一起的。

金珍：开始可能是，以后就不是了，她是真的爱梁方了。

英杰：真——爱？她把梁方作为五类网友，挂在网上大半年不理他，这也叫真爱？当他从你的聊天记录里发现梁方是有钱人时，便猛追梁方，三个月就结了婚，这叫真爱？她说过，谁是亿万富翁她就嫁给谁，千万小富也可以结婚。这哪是什么真爱？

金珍：退一万步，她和梁方没有真爱，你又能怎么样？

英杰：我确信她活在没有真爱的婚姻里，身陷囹圄，我要拯救她，我要把她从凑合的婚姻中解救出来。虽然现在有点痛苦，当她重获自由之时，她会感谢我的、会爱我的。

金珍：感谢你？你拆散了他们的婚姻，她恨你都恨不过来，还会爱你、感谢你吗？你把录音交给梁方，使他们的感情破裂，于爱刚才还到我这里来过，哭着来，哭着离开，说的话象精神失常了一样，你在害她呀！你说你爱她，但你怎么能用这么毒辣的手段伤害你所爱的人？你还是人吗？

英杰（站起来，自言自语）：离开梁方会痛苦？她哭得精神失常？她会恨我吗？她会恨一个深爱着她的人吗？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英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自言自语地走出了办公室。

敲门声。

金珍：请进。

一个身着女保安服的姑娘走了进来，她叫王莉。

王莉（立正、敬礼）：保安员王莉向您报到，张队长说您找我有事，请分付。

金珍：你是上个月招进来的女保安王莉吗？

王莉：是！

金珍：22岁，毕业于私立保安专科学校，还会开车？会擒拿格斗？

王莉：是的，厂长，请分付。

金珍：你把门关好，坐下来说，声音小点，不要紧张。

王莉关好门，坐了下来。

金珍：我交给你一个紧急任务，你开着我的车，去跟踪于厂长。

王莉一下子跳了起来。

王莉：什么？跟踪于厂长？这么干会丢饭碗的呀！（由普通话变为山西话）俺弟弟还要靠俺挣钱供他上大学呢（哭），您饶了俺吧。

金珍：我听说于厂长对你很好，是不是？

王莉（哭诉）：是的，对俺可好了，半月前，俺娘得了重症住院缺钱，找厂长签字预支两个月的工资，于厂长不但签了字，还问两个月的工资够不够，不够可以向厂里再多借点。俺说够了，她又从身上掏出一千元送给俺，说是资助俺娘治病，不要俺还，她对俺有恩哪！

金珍：好，现在有个色狼盯上了于厂长，我叫你跟踪于厂长，是让你跟着保护她。但是，不能让于厂长知道，因为她拒绝跟班保护。

王莉（恢复普通话）：好，我发誓，全力保证于厂长的安全。

金珍：你认得于厂长的车吗？

王莉：我练过侦察识别，对注目过的东西能过目不忘，于厂长的车是奔驰150，车号是粤B80888，紫红色。

金珍：好，你现在到于厂长家，看她的车在不在家，如果在家没出去，你要注意进出人员，保护好她的安全，这是她们家里的人和我的合影。她的卧室在二楼左侧，挂粉红色窗帘的那一间，注意房内有无大的动静。如果她出去，你就跟着，到了哪里你就告诉我。这是于厂长的住址，你有手机吗？

王莉：没有，只有厂里发的对讲机。

金珍：那不行，远了就没用了。等一下我给你买个手机，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走，你开车送我回家后再去于厂长家，我要看看你开车的技术怎么样？另外，要把身份证、保安证和驾驶证带好。

王莉：是！

金珍租住屋里，手机响。

王莉（电话音）：报告金厂长，于厂长带着一个小手提包从家里出去了，我已跟上。

金珍：好，保持距离，近了她会认出我的车的。

王莉：是，保持距离！

街上，于爱开着车，时而揩泪。

于爱的车后，隔一辆车是王莉开着的车。

金珍的房间，手机响。

王莉：报告，于厂长进了春归宾馆。

金珍：她可能要住进这家宾馆，等于厂长办完手续后你再进去，到服务台问一问于厂长住在几号房间。我现在马上就过来，你问清楚后就在那里等着。

王莉：是，等会儿再向您报告。

于爱办入住手续的情景。

过了一会，金珍的手机响。

王莉：金厂长，于厂长住2005号房间，她已上楼。

金珍：宾馆门口有临时停车位吗？

王莉：有，也有地下停车场。

金珍：好，你在临时停车处停车，在车里等我，我马上搭出租车过来。你注意大门口，如果于厂长出去，就立即跟上，然后打电话告诉我。

王莉：是，金厂长。

金珍：开车时，要戴上耳机和我通话，注意行车安全。

王莉：是，戴上耳机通话，谢谢厂长关心！

春归宾馆，2005号房间。

于爱从包里取出一个瓶药。

于爱（哭，自言自语）：好，好，一了百了，只有这样，才会脱离尘世的烦恼，没了负罪感的痛苦，金珍妹妹才能和梁方结合，我也才能摆脱英杰的纠缠，好，好，好！

于爱倒出一把药片往口里放，但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把药放回瓶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梁方的照片，抽泣着、看着梁方的照片，忽然，那照片好象开口说话了。

梁方（旁白）：我给你二千万，白天就准备好了，这是存折，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有了钱以后，就去寻找自已的真爱去吧，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不希望你留在一个只有金钱、没有真爱的婚姻里。虽然我是被你锁定的猎物，但我应当还有逃跑的权利，对吧？那我从今天起就到公司去睡了，你有话也别说了，一个抢夺妹妹的男友、不珍惜友情的人怎么会珍视爱情，好了，再见了！不，是永别了！永别了！

于爱的手好象被烫着了一样，松开照片，照片掉落到桌子上，她又拿起药瓶，倒出一把药片，眼睛一闭，把药塞进了嘴里。

于爱：情债财债早还清，世人无债一身轻，罪债孽债是恶行，世牢地狱会严惩，清欠积德多行善，立地成佛须早醒。

于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等药劲发作，泪水从眼角流下。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一个和尚站在床前，原来是前几天街上偶遇的那个和尚。

和尚：姑娘，你为什么往黄泉路上走？

于爱：我要还债？

和尚：还债？以命还债，不但债还不了，而且又欠下了孝敬父母的债，你甚至会要了他们的命。

于爱：那我怎么办？

和尚：还不赶快求救！

于爱一紧张，睁开了眼，眼前竟没了那个和尚，原来是个梦。她挣扎着下了床，向门口走去。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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