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早餐做好，沈轻又榨了一壶豆浆，将豆浆往顾曼曼的面前一搁，她抬起头时微瞥了眼瘦不啦唧的顾曼曼，身形一顿，将推过去的豆浆又放回了自己的跟前，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放在了顾曼曼的面前。

        沈轻吃早饭的时候会拿出手机来，大致将工作群里的消息刷上一遍，如果与自己有关，她便会轻轻地挑起一边的眉稍，而后不动声色地记下来，心里会骂上一两句“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顾曼曼便边吃边瞧沈轻的神色，很有趣，也很生动。

        沈轻将手机刷了一遍后，确定与自己的关系不大，又细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课程安排，这才抬头看向顾曼曼。

        顾曼曼嘴上虽没闲着，可目光却时不时地会落在沈轻身上，一意识到沈轻看向自己，她忙咧嘴冲着沈轻笑。

        她讨好的模样更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奶狗，而不是只傲娇的猫咪。

        “你们的身份证如何办理？”

        顾曼曼立马就着牛奶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轻。

        “去妖管局，然后有人类担保人就可。”

        沈轻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如果做为担保人，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吗？”

        顾曼曼一听，眼睛瞬间放大，直勾勾地看着沈轻：“你愿意做我的担保人吗？”

        “你无父母，又不知道从哪里来，如果回妖……妖界，你又活不下去，不得只能这样吗？”

        沈轻在提到妖界的时候，总是觉得别别扭扭的，忸怩了一瞬，才吐出完整的词儿来。

        听沈轻这样说，一颗悬了一早上的心慢慢地就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唇角边的笑意越拉越大，像是个得了糖的小朋友一般，笑得一双圆溜溜的猫眼都弯了起来，小脑袋还一点一晃的，就差把尾巴也竖起来摆两圈了。

        沈轻憋着笑意瞧了她半晌，忍住了没伸手去摸那只骄傲的小脑袋，低头喝完豆浆，又提醒着顾曼曼：“要带什么吗？”

        “身份证，户口本就行。”

        沈轻点头：“你先吃，我去找户口本。”

        见沈轻站起来往卧房里走，顾曼曼没忍住，探着头，想要将自己的脖子再抻长一些。

        没过半晌，沈轻就已经拿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出来。顾曼曼三两下吃完了饭，还将餐盘都收理进了厨房里，正踮着脚想要收拾的时候，却听得沈轻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不收了，先去给你把身份证办了，下午我还有三节课，得赶回学校。”

        顾曼曼一听，立马就关了水，来不及将手上的水擦干就往沈轻身边赶，她随意地就要将手上的水往自己的身上抹。

        可这一低头，才发现这是沈轻寻给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大，但上面的味道是沈轻身上的味道，清淡的，好味的。

        她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沈轻一直注意着这个小东西的一举一动，轻笑一声后抽了两张纸，拉过了顾曼曼的手，细致地、缓慢地替顾曼曼擦干了手上的水。

        “你好像在人类生活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你会很多东西。”沈轻轻轻道来，声音又低又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就如雷电一般，霹在了顾曼曼的天灵，她一时之间甚至觉得沈轻的那一双清澈的眼里，早就看明白了一切。

        顾曼曼慢慢地抬起头，微偏头，静默地看着沈轻。一颗心狂躁地跳动了起来，再快一些，就该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了，她压着一颗不安又紧张的心，慌乱地抬眼看着沈轻。

        沈轻长叹一声：“你在外面已经生活了很久了吗？有人捡过你回去吗？”

        顾曼曼的眼睛顿时就红了，眼泪滴滴答答就往下掉，直打在沈轻的手背上。

        沈轻温和地抬眼看着顾曼曼，就着刚刚擦手的纸巾，又小心地擦拭着顾曼曼劈里啪啦往下的眼泪珠子，这才将顾曼曼的眼泪给堵上。

        沈轻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捡回来的小东西：“有身份证了就可以先住下，等哪天你找到同伴了，就再说吧。”

        顾曼曼低头哽咽地应着，声音堵在嗓子口，有些发不出来，只好点头，又砸下更多的眼泪。

        沈轻无奈地捧住了往下掉的眼泪。

        顾曼曼抬头，狠狠抹了一把脸，而后冲着沈轻仰起小脸来，灿然一笑。

        她一直都知道沈轻是温柔的，可是当沈轻问她有被其他人捡回家没有时，顾曼曼依旧止不住地被这温柔的关心给揪住了一整颗心。

        沈轻是在替她难过，在外面受了许多苦。

        沈轻总是这样，长着一张厌世的脸，可是温和地笑起来，关心人的时候，总是与那张淡漠的脸不一样，带着温度，带着温情。

        就是沈轻。

        顾曼曼跟在沈轻的身后，沈轻穿鞋的时候，顾曼曼依旧光着脚跟在她身后，等到沈轻穿好了鞋，再抬头看顾曼曼的时候，顾曼曼还是抿着笑跟在沈轻身后。

        沈轻这才发现，这猫崽子没有鞋子。

        她微微拧起眉心，在鞋柜里勉强找出一双毛绒绒的小拖鞋放在顾曼曼的面前：“先穿一穿，等周末的时候再去买一双新的。”

        “嗯！”顾曼曼欢快地应下来，点头点得又快又干脆。

        拖鞋有些大，顾曼曼穿上，就像将自己的爪子又裹进了另一层毛绒当中，虽然还没正式入秋，但天气转凉，穿上正合适。

        沈轻带着小东西往外走，昨夜下了一夜雨，小院子里全是被雨水打落的桂花，洒了一地的金黄，金灿灿的，踏上去软绵绵的。

        空气里还有泥土的味道，夹裹着雨后桂花的香甜气息，清新得让人神清气爽。

        顾曼曼快走两步，跟上了沈轻，在沈轻身后走时，她凝神看了许久沈轻的手。

        细长，骨节分明，好看，纤细。

        她走上前两步，试探着伸手，在沈轻的手掌几公分处比了比，最后也没能伸出手去握住那双漂亮的，刚刚还在为自己擦眼泪的手。只得退而求其次地将沈轻的衣摆给捏住了。

        沈轻今天穿了件白衬衣，小短裙。

        顾曼曼伸手捏住衬衣，顿时就捏出了褶来，她一瞥之间，顿时有些慌了，忙要撤回自己的小魔爪。

        沈轻头也没回，微一伸手，就将顾曼曼的小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里，还轻轻地捏了一把：“别跟丢了。”

        顾曼曼快跑两步，抬起头来，能看到沈轻漂亮锐利的侧脸：“我要是丢了，我就在昨天那棵树下等你。”

        沈轻轻笑一声，轻问：“你记得那棵树吗？”

        “我记得。”顾曼曼忙点头，“我一辈子都记得。”

        沈轻低头深深看了顾曼曼一眼：“那好，哪天你要是走丢了，就记得在那棵树下等我。”

        顾曼曼狠狠地点了点头。

        沈轻工作的学校离家比较近，平日里都是散步散着散着就到了，今天要走得远些，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车。

        顾曼曼爬上车后乖乖巧巧地坐好，坐得笔直又乖巧，还回过头去冲着沈轻笑：“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坐的，对吗？”

        “对。”沈轻笑着点头，然后探身过去，拉开了顾曼曼身侧的安全带，“还要系安全带。”

        沈轻突然地靠近，让顾曼曼这只猫顿时就屏住了呼吸，眼也不错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沈轻，害怕呼吸微重，就吹散了眼前的人，只好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敢错眼。

        直到沈轻将安全带替顾曼曼系好，拉开距离时，顾曼曼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你知道路吗？”

        沈轻一问，才将顾曼曼的思绪拉了回来，顾曼曼立马摇头：“我不知道。”

        沈轻也不着急：“就叫妖管局吗？我导航试试。”

        这一导航，倒还真有妖管局这个地方。平时没有注意，也没有听其他人提起过，沈轻仔细看了看路段，正是平日里常去的一个商业街背后，若不是今天导航，平日里常常路过，也不知道这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小妖怪。

        沈轻有些好奇，仔细看了半晌后微微挑了挑眉。

        她跟着导航走，走过平日里也常去过的路段，可直到将车开到长街背后的死胡同里时，导航依旧提醒往前走，沈轻踩着刹车，挑着眉稍。

        顾曼曼也看着那堵高墙，侧过头去看沈轻。

        却见沈轻只将挑起的眉稍微微拧起，而后抬起踩住刹车的脚，轰了一脚油门，冲着那堵高墙而去。

        顾曼曼瞳孔一缩，想要立刻冲到沈轻面前去护住沈轻，可当车子冲着高墙而去时，却见豁然开朗，重现天日。

        没有任何障碍，在墙的背后，“妖管局”三个字高悬，与日常生活中其他的办事处好似没什么区另，行人不少，行色匆匆，手里拿着些不知道什么的单子，跑完了这头，又手忙脚乱地往其他办公区跑。

        沈轻只微瞥了一眼，后而将车停好，又探身去解了顾曼曼的安全带，才冲着顾曼曼轻轻地笑了起来：“到了。”

        顾曼曼看向沈轻。

        刚刚沈轻一脚油门踩过去的时候，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冷静得像一块冰。

        顾曼曼没有细想，只是点头，跟着沈轻一起下了车，而后在沈轻向着自己伸出手来时，轻轻地握住了沈轻的手心。

        妖管局来来往往无数大妖小妖，办事的妖也多，沈轻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与人没什么不同，焦头烂额之中额头浸出微微的细汗。

        妖管局的大门前有一棵巨大的树，参天而生，遮天蔽日。上面挂着一排细细的铃铛，沈轻抬头看了看，风吹过时，小铃铛跟着摇摆起来，却并不发出声响，好像就是一排漂亮的装饰。

        沈轻牵着顾曼曼一起踏进了妖管局，就在她们踏进去的那一刹，门口大树上的铃铛顿时发出尖锐的响铃，刺耳，挠心。

        妖管局里的办事人员齐刷刷向两人投来了警戒的目光。

        沈轻顶着四周不善的目光，捏紧了顾曼曼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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