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闹掰

李洋憋屈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逮着中午吃饭时间，拉顾青阳去了个偏僻的小店。

        一落座，李洋就怒气冲天：“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合着我都没必要知道了是吗？我……”

        顾青阳一脸懵逼，就这样看着骂骂咧咧的李洋，淡定地喝了口水。

        “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把你的丑照爆出来！”李洋看着家伙油盐不进，直接放狠话了。

        突然空气降至零度一下，李洋亲眼看着顾青阳从阳光帅气的校草一秒切换成戾气十足的校霸。

        这场面，下一秒应该会在急救室。

        李洋畏畏缩缩叫来服务员，有目击者，应该可能也许大概不至于动手吧？

        嗯，效果不错。

        打不过这家伙，还是拐个弯问吧。

        李洋非常刻意地假咳了一声：“你觉得江北陆怎么样？”

        顾青阳：“很奇怪。”

        这是什么回答，李洋给整蒙了：“哪里奇怪？”

        顾青阳不以为意：“你没觉得吗？明明故意让我出丑，又要对我好，打一巴掌给颗糖吗？”

        是这么理解的吗？怎么和我理解的不太一样呢？李洋决定深入探讨一下了：“如果他是故意这样要引起你的注意呢？或者说，他对你有别种的想法？”

        李洋认真起来莫名有种猥琐的味道，而且说的话也怪怪的，顾青阳很是不理解。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看着也不像一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想法。”

        李洋：好像很有道理，我居然被说服了！

        从小玩到大，俩人就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过，顾青阳爸妈和李洋爸妈的愿望也从望子成龙到活着就好，疯狂发展各自的其他长处。直到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出现时，才幡然觉察，无论戴了多少面具，披上多少铠甲，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溃败。

        言尽于此，俩难兄难弟斟满汽水，一口闷。

        孟沁是语文老师，下午没课，躲办公室和顾晴微信磕顾青阳和他的绯闻男友，顺便吐槽了下老大不中用的李洋。

        为了以权谋私，嗯哼……为了监督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孟沁躲到教室后门小窗口，注视着班上小部分同学。

        该死的，怎么都在睡觉，还有旁边那口水可以游泳的架势，果然叫李洋没错！

        一下课，两人就被叫办公室了。洗了把脸又出来了。可无论被骂的多惨，出来时，顾青阳还是能被大片小迷妹送温暖，被挤到一旁的李洋：妈卖批！

        黄昏微光轻轻闪，操场上，走廊里，小巷口，窗帘外。

        顾青阳在操场打篮球，惹得满身汗。围观的人群喧嚣一片，多半是为了看校草。每一个投篮的时刻，每一个奔走夺球的瞬间，或是随意擦汗的动作，都会成为人群里快门按下的理由。当然这往往也是老师们抓偷带手机的最佳时刻。

        撇去一些不好的印象，在篮球方面，顾青阳绝对排得上号，就算是一群不认识的人，他也能毫无负担地打成一片。

        最后一个三分球进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顾青阳打算回家冲个凉再折回教室。人群逐渐散开，他仗着腿长走到了最前面。

        刚出电梯，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顺着声源，顾青阳走到了江北陆家门口。这家伙居然没关门，原本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就别瞎掺和，但里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那声音惊天地泣鬼神……

        顾青阳顿住脚步，偷摸着往门缝里看去。

        眼前的一幕确实有些颠覆顾青阳的认知了。一个女生跪坐地上哭得梨花带泪，伸手试图抓住江北陆的衣角。他阴沉着脸不为所动，甚至一杯水浇在人家女孩子头上。

        “嘭——”

        顾青阳一脚踹开门，肉眼可见的气愤，冲上前直接拍开江北陆手里的玻璃杯，伴随着破碎的声音，顾青阳猩红着眼质问道：“你什么毛病要这样对女孩子？”

        江北陆不知道顾青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却又显得毫不在意，“关你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

        顾青阳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这些天还精心自己的那个人，此刻显得这样陌生，又这样的理直气壮。

        “对，是和我没关系，但那又怎样？今天我看见了，这事就没完！”

        江北陆眼睫轻颤，没再接话，垂眸看向躲在顾青阳身后的女生，笑的阴沉。

        女生避开视线，颤抖着拉住顾青阳的衣袖示意离开。顾青阳不再对峙，扶起女生往外带。

        江北陆忽的拉住顾青阳，一句小羊尚未说出口，手被狠狠甩开，江北陆眼底恍惚……

        顾青阳顿住步子，转眼看过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江北陆，你好样的！”

        字字句句尽是嘲讽，直到房门被用力关上，江北陆都还没能缓过神。黄昏散下一地落魄，少年瘫坐在狼藉之中，凌乱地扎进双膝，不知所措。

        顾青阳不明所以，没有前因不带后果。他只知道不该如此对待女生。扶着满脸泪痕的女生进了电梯，被女生再三推脱后，顾青阳无奈在小区门口目送她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一阵微风轻轻，吹皱了他的眉心。

        晚自习迟到，顾青阳被罚站门口养蚊子十分钟。孟沁问他原因，他只说走慢了。

        不出所料，江北陆晚自习请假了。也好，不然按顾青阳的脾气，这会儿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李洋看着一幅臭脸的顾青阳特别纳闷，心里打结：我记得球打的挺好啊。

        没把住门，李洋闷了几分钟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顾青阳转着笔，被这么一问，直接给飞了出去。

        李洋：会死会死会死！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顾青阳弯腰捡起笔，安安静静地吹了吹灰：“没事，就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不入流？上次在顾青阳嘴里听到这个词时，他直接干翻了一群欺负女学生的混混，还得了好几面锦旗。成为学校光荣榜里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成绩上榜的人。

        行吧，这业务羊哥熟，羊哥最见不得欺负女生的男人了。

        李洋突然又迸发了五颜六色的奇思妙想，撞了撞顾青阳胳膊。

        “有病？”

        李洋笑的猥琐：“小羊，羊哥，爸！下次要还有这种好事，能带我一个不，我也想体验一下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顾青阳失了神，一手扎进头发，挡住了脸，声音轻到听不见：“这不是好事……”

        沉浸幻想当中的李洋不会注意到顾青阳的失意的神情，也无法窥探他复杂的心境。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江北陆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顾青阳眼前，衣着略有些凌乱。

        江北陆微声轻言：“小羊……”

        “闭嘴！”顾青阳怒目圆瞪，“我和你很熟吗？江同学还是别叫得这么亲切……”

        又是一字字重音冒出，却比黄昏时更刺耳，“我-嫌-恶-心。”

        擦身而过时，江北陆抓住了他的手，在顾青阳甩开之前，突然来上一句：“你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的吗？”

        慢慢推开手，顾青阳冷笑：“江同学，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一向就是这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至于你说的，我有必要相信吗？”

        往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江北陆，余音回到：“还你。”说完就进了屋。

        这盒子以及盒子里的东西，江北陆再清楚不过。失魂落魄间，他看了顾青阳家门好久，终于还是回了家。

        曲奇饼干放了有些天，味道淡了些。江北陆默默吃完了全部。甜腻却不解心中愁。

        顾青阳进门时没看到爸妈，是又加班吗？算了，自己也安静待会儿吧。不想打游戏，不想看电视，什么都不想，他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百无聊赖之际走到了阳台。

        一眼扫视，这个城市这样的繁华，即使夜间，穿过林梢仍能看到彩色霓虹灯的跳动，川流不息的车辆，簇拥成团的人群。低头向下看，七楼之高，路灯底下有人坐在椅子上。

        他坐了好久，他看了好久。

        “江北陆，我希望是我的问题。”

        “顾青阳，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把心事诉说给晚风，晚风会替他们把痕迹抚平。

        当天夜里，江北陆找到李洋。

        因为江北陆一波操作扭转败局，李洋差点给他跪了。其实李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沁接过电话后就把江北陆带家里来了，这时候李洋还在打游戏不搭理他，事后求着他要拜师。

        李洋：“师父，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给你捶捶腿？”

        江北陆默默缩回腿，皱着眉头说：“我来找你是因为别的事，你现在方便吗？”

        李洋：“太方便了，师父您说，我保证能做到的都帮。”

        江北陆也不拐弯抹角了，轻咳一声进入正题：“小……顾青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洋听完脸色变了，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样？”

        江北陆喉咙一紧，没有出声。

        “怎么就这点事儿还麻烦您专门跑一趟……”

        真是好兄弟，江北陆不禁感叹。

        接着听李洋娓娓道来。

        从李洋口中，江北陆得知顾青阳最讨厌欺负女生的男人，以及原因在于他的母亲生病时有人踢馆。还有顾青阳最怕别人拍他丑照，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太直男，让人咂舌。

        江北陆听的很认真，喃喃自语：“怪不得。”

        李洋差点就要把顾青阳全部黑历史都说了，江北陆慌忙制止，请求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顾青阳。拖拉着教了他几招就回去了。

        随后一连几天，江北陆都请了假。顾青阳嘴上说着最好别回来，否则一定要把他干趴下，心里却又有些失落，会有意无意往江北陆座位上瞥，回家时会在门口停留几分钟，夜里会往阳台向下看。

        可过去一个星期了，顾青阳也没看到他。

        “他这是走了吗？”办公室里，顾青阳问孟沁。

        没有，不知道，孟沁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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