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哎哟，我的手断了啊！”谭桂芳顺势嗷叫起来：“天呐，小姑子打大嫂了，老天爷你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啊！”

        “大哥，要不是爷爷在这里，这个家，我一刻也不想呆！”谢墨不理会谭桂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闹灾荒的时候，爷爷连片菜叶子都是先紧着你吃，他巴心巴肝地疼你这个孙子，你这样对他，你有半点对得起他吗？”

        谢天国被人这么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起那些受难的日子，记忆里的爷爷总是笑眯眯地喊他，快来吃好吃的……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阵烦躁，一个饺子怎么了？怎么就不能给老头子送一碗？看谭桂芳的眼神，也带上了埋怨！

        谢墨转头又看向谢有田，目光犀利：“爹，你就不怕有一天你儿子也这么对你？天天盼着你早点死？”

        “混账东西，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嘴！”谢有田一巴掌甩在谢墨脸上：“给我滚！”

        “呵呵！”谢墨看着这一屋子人，没一个人真心对爷爷，这样的家，呆着还有什么意思？“好啊，我滚，那就分家吧！”

        “你这个死丫头！还敢谈分家！”陈金花一下就炸了：“这个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你赶紧滚！别想拿走家里的一针一线！”

        “我每年少说也给家里交了一百块钱，你说这个家里什么是我的？我看有一大半东西都是我的！”谢墨不怒反笑，“我不带走东西也可以，我也不要多的，我只要两百块钱现金！给我，我就走，不给我，那就去请支书来断官司！”

        一提到钱，陈金花清醒了许多，要真是把谢墨赶走了，损失可就大了，要是没有她每年做木工的钱补贴家用，他们一年忙到头，最多能赚个五六十块钱，出去各种开支，能攒下三十块钱就算好的，不行，不能让她这么便宜就走了！

        谢甜也拉着陈金花小声说道：“娘，她身上肯定还有私房钱，不然哪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一定要让她把钱吐出来！”

        谢甜记得上辈子谢墨嫁给江天阔，江家除了有个空房子，什么也没有，更别提做生意的本钱，还是谢墨拿了五百块钱出来，这才慢慢发家，今天她说什么也要把钱抠出来，等她出嫁时带走！

        娘两个想一块去了，陈金花眼珠子一转：“你个没良心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喘气，你就休想离开这个家！”

        说完，嗖一下躺地上，滚来滚去的哭骂。

        对弈这一套，谢墨早就免疫了，今天她是铁了心要带爷爷离开这里，她一把将陈金花拉起来：“娘，你要是不答应分家，我就去公安局告告你们，告你们虐待老人，告你们让七十多岁的老人去担水，老人摔伤了不送去医院，想活活熬死他！这事儿，整个后坎沟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年头，但凡是被扣上一个不孝顺父母都要被拉去教育，更别提是虐待亲爹了，拉去坐牢都不夸张的！

        陈金花倒退了一步，谢有田也慌了神，话语软和了些：“老五，你到底还是我们谢家的女儿，谢家的名声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后好怎么嫁人？”

        “笑话，谢家的名声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名声早就被你们毁了！”说起这个，谢墨不是不恨，要不是陈金花贪财，自作主张答应了两门亲事，她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毁了才好，大家都一起毁才好，这样你宝贝的谢甜，不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吗？谁家敢娶一个虐待父母的人家的女儿呢？”

        谢有田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谢甜脸色白了白，她不能被毁掉，她还要去当巨富的媳妇儿，她还要过好日子，怎么能被谢墨毁掉？

        “娘！”谢甜拉了拉陈金花衣袖。

        陈金花按下谢甜的手，她确实不能让这事外扬，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后坎沟抬头做人？

        看到一旁事不关己的谭桂芳，陈金花瞪圆了眼睛，大声呵斥：“老大媳妇儿！让你给你爷爷送饺子，你怎么没送到？是不是你偷吃了？”

        被点名的谭桂芳目瞪口呆，怎么就这一会儿功夫，火就烧她身上来了？谢天国也不满地看着她，全家人都用职责的目光看她！

        “娘，我……娘，我没有！”谭桂芳被盯得都结巴起来了，“是您……”

        话还没说完，陈金花就指着谢天国大骂：“老大！你怎么管束的媳妇儿，个不尊老的东西！”

        “啪！”谢天国劈头就给了谭桂芳一巴掌，“让你偷吃！那是给爷爷的！你要再在这么胡作非为，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谢天国心知这事谭桂芳不敢做，可他没办法，他不这样，这事就过不去，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媳妇儿，孰轻孰重，他心里有了决断，这锅，只能是谭桂芳背。

        谭桂芳背打得脑得嗡嗡作响：“谢天国，你疯了，你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谭桂芳发了狠，去挠谢天国的脸，两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脸上，谢天国气不过，把她推开，又打了她两巴掌。谭桂芳这是彻底被打懵了，捂着脸又哭又骂跑出去了。

        谢大山想起身说几句话，却被一口痰堵着，不上不下，愣是半个字都说不清楚。陈金花见状，赶忙凑到他身前：“爹，都是这个不懂事的东西，您别气了，回头我煮一大碗饺子给您送过来，您好好将养着身体，等着过年！”

        谢有田也在旁边帮腔：“是啊爹，是我家教不严，您别往心里去。”

        谢墨给谢大山拍背顺气，望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口子，冷笑：“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今天不给两百块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也没完！”

        “老五啊，我们好歹也是母女一场，你就非要做这么绝？”陈金花皮笑肉不笑地问。

        谢有田也说：“今后你还是在这个家呆着，一家人好好过，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非要闹得你死我活的？”

        谢甜也是怕谢墨要闹个鱼死网破，非要把他们全家都拖下水，也去给她递台阶：“五姐，你就别倔了，闹一下就算了！”

        “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了，我要分家，我只跟爷爷是一家人！”谢墨定定地望着他们。

        谢有田又要去甩她一耳光，耳光还没到谢墨脸上，就被谢墨截住，谢有田挣扎不开，嘴上也只能大骂她忤逆不孝。

        “啪啪”陈金花突然甩了自己三个耳光，嘴角很快渗出来血丝，脸上的五指印也清晰可见。

        “甜甜！快去请王支书来，不孝的女儿打亲娘了哎！这日子没法过了！”陈金花瘫坐在地上，捧着脸，对谢甜喊道。

        谢甜立马会意，赶忙出门去请人。

        谢墨看着陈金花的脸，她对自己倒也真是下得了手！这三巴掌，怕是牙齿都打松了吧！

        谢有田和谢天国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的吸着旱烟，谢大山望着屋子里的情况，绝望地闭上眼。

        陈金花坐在地上，眼里尽是得意：“老五，你现在要是求个饶，把你的私房钱都交出来，一会儿我就向王支书说谅解你，这事就当时家事了了，要是你还嘴硬，还跟我犟，那你就等着坐牢吧！”

        她其实不想让谢墨去坐牢，她想把谢墨留在家里当牛做马，给家里拿钱。

        这会儿还想着要钱，谢墨都有些佩服她了，真是钻钱眼里去了，她扯了下嘴角，语气嘲讽：“娘，您要是现在给我两百块钱，我也不追究这事了，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又将陈金花气得不轻，且让她得意吧，一会儿就知道锅儿是铁做的，到时候哭着求她都没用！

        陈金花这招是真的阴损，她扇自己几巴掌，谢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谁能相信，她是自己打自己呢？这个打亲娘的罪名坐实了，谢大山那边虐待老人的事情，反而没那么严重了，毕竟谢有田两口子，平日里，明面上待谢大山还是不错，在外面都说精米只给他一个人吃，后坎沟里从前也过多没听说过他们对老人不好。

        可谢墨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名声就不好，以前也没少跟人打架，再加上她力气大得能打死一头牛，人总是本能地同情弱者，谢墨打亲娘的事情说不清楚了，现在正是严打期间，她可能要被拉去劳改。

        现在又没监控，要真讲不通道理，干脆把他们都打一顿算了，不然这罪名背得也着实冤枉，谢墨赌气地想。

        谢甜趁着路上的功夫，把家里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王支书听得只皱眉头，谢甜是高中生，在后坎沟文化程度算很高了，王支书对于她说的话，基本不怀疑。

        只是不清楚，好端端的，谢家老五发什么疯！今天是分红的日子，他忙得脚不沾地，这家人偏偏还在这时候请他去断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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