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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做交易


  戴长景用力紧抓着银酌,脖间青筋暴起。他内力尽失,又蛭毒缠身,身体本就比一般人还差,又走了一大路,跟赵怀斌周旋,身体更是虚弱不堪。他仍拼着全身力气,咬牙痛苦道:“酌姑娘……别放手……”
  银酌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样子,她清楚戴长景已在负隅抵抗,无力松手不过在片刻之间。如若他不松手,极有可能和自己一同摔入万丈悬崖。银酌用力握紧了戴长景的手,即便如此,她也无法说出,让他松手不要再管自己了。更不愿,放开他的手。
  戴长景力气逐渐流失,他已消耗了全身力气,眼前越发模糊,身体慢慢被银酌拖向悬崖……很快,他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后腰,他被人慢慢拉了上来,双手仍紧握银酌的手不放,他被人平躺放在地上,迷迷糊糊看到银酌略带紧张的面容在眼前,戴长景安心的挤出一丝微笑,“你没事就好……”
  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戴长景昏昏沉沉之际,听得有流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身体也摇摇晃晃,似乎是在船上,清脆的银铃声传入耳朵里,戴长景猛然惊醒,“酌姑娘……”
  “醒了。”银酌神情平静的坐在戴长景床边,把一碗药递给了他,道:“这碗药可帮你固本培元,喝了它。”
  喝完药后,戴长景感觉浑身舒透,望了望四周,奇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是在船上?”
  “刚刚你为了救我耗费力气,恰好有人经过,帮了我们。”银酌解释道:“之后他们把我们带到了这条船上,还派了人看守在船头,不让我们离开。”
  “他们是什么人?”
  “看样子是采药人,但他们手掌有茧,一看就知是惯用刀的,他们还拿走了你身上的玄铁扇。”
  戴长景摸了摸腰间,随即一笑,“看样子,我们是上了贼船了。”见银酌神色色不宁,又道:“酌姑娘放心,他们既救了我们,在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之前,绝不会再对我们下手。”
  船头一阵骚动,船门被人大力打开,一人手抗大刀,头戴貂鼠暖毛,身穿裘皮大衣的魁梧男子大大咧咧走进船舱,他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狐裘裹衣,手拿大刀的粗狂男子。
  那人一进船舱,便大刀重重的放到桌上,戴长景起身走到银酌身前,向那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裘大当家相救。”
  那人眯眼望着戴长景,“你认识我?”
  戴长景笑道:“虎林堂的裘大当家相貌神勇,即便从未见过,也定一眼认出。”
  裘冗拍手大笑,“大公子果然聪明。”
  戴长景奇道:“虎林堂一向只在东北活动,为何裘大当家会在此出现。”
  “若不是在此出现,怎能帮到大公子。”裘冗大笑,要不是无意间看到掉在悬崖边上的玄铁扇,他一个水贼又怎会出手相助二人。
  戴长景拱手,“大恩不言谢,待我回了家,定备厚礼相谢。”
  裘冗眯眼,“读书人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大公子毕竟也是举人出生,救命大恩,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是小弟不对。”戴长景躬身行礼,“救命大恩,小弟必感恩图报,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裘冗面色冰沉:“戴长景你少跟我装傻。”
  戴长景轻笑,在裘冗面前坐下,道:“裘大当家早已有了想法,又何必还要小弟猜。”
  裘冗从身后手下人处拿过玄铁扇,向戴长景道:“玄铁扇天下仅此一把,大公子也是生意人,不如帮忙估一下,此扇价值多少。”
  戴长景嘴角微扬,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一千两白银?”裘冗拍桌面色大怒,“大公子不会算账,我会让戴老爷好好算算。”
  “裘大当家误会了。”戴长景面带微笑,“我说的是一千两黄金。”
  裘冗惊愕抬头,片刻后,眯眼望着戴长景,“你四通当铺做的再大,也不可能拿的出一千两黄金。”
  戴长景点头,“裘大当家说的不错,四通当铺的确拿不出一千两黄金。”
  “混账。”裘冗拍桌起身,指着戴长景怒骂,“你敢耍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裘大当家莫生气。”戴长景微笑的拉着裘冗重新坐回椅子上,好言道:“四通当铺的确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黄金,但五年十年之后难道还拿不出?”
  裘冗怒火燃烧,“大公子还想分别付这笔赎款。”
  “裘大当家又误会了。这笔钱并非赎款,而是虎林堂作为入资四通当铺的资金。”
  裘冗疑惑望他,在场除了戴长景之外,皆是一脸茫然神色。戴长景笑着解释道:“虎林堂一直做得是水上生意,但近两年官府加大缴匪,尤其是东北一带,是以虎林堂也不得不上岸,甚至离开了东北。”
  “你究竟想说什么。”裘冗满脸不悦。
  “裘大当家别急,听闻大当家十五六岁便手持大刀,在东北开出来一道血路,二十岁不到便已成立虎林堂。”戴长景微微眯眼,“如今已三十多年过去了,裘大当家也已过了大衍之年。”
  裘冗面色更加不耐,戴长景继续笑道:“裘大当家已在江湖打滚数十年,难道真想一条黑路走到底?”
  裘冗拍桌大怒,“戴长景你什么意思。”
  “裘大当家息怒,我也曾游历江湖,江湖风雨漂泊,其中险恶我亦深知。裘大当家虽已过大衍,但仍身强力壮,相信定能再威武二十年。但二十年之后内呢?裘大当家终有抗不动大刀的时候,这么多年来,裘大当家难道不想好好找个地方休息,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身后的兄弟想一下。他们可不像裘大当家这般英勇神武,能抗大刀抗到七八十岁。”
  裘冗冷哼一声,“我的兄弟,我自会好生安置。”
  “我绝不怀疑裘大当家对兄弟们的用心,只是每年若能多一笔收入,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会过得更好。”戴长景继续道:“我四通当铺绝不敢干预虎林堂兄弟们的行动,无论将来虎林堂兄弟如何营生,我四通当铺年年分红虎林堂,裘大当家可随时派人来取钱。”
  戴长景见裘冗以及他身后的人面色皆有动容,婉声道:“裘大当家,我戴长景向你保证,只要四通当铺继续经营下去,你们虎林堂就年年都有钱拿。”
  裘冗缓缓抬头望他,目光冰冷,“口说无凭。”
  戴长景微笑,“我可与裘大当家立下字据。”
  “和一个水寇立字据?”裘冗仰头大笑后,重重拍桌,“若你言而无信,我还能拿着字据上衙门告你不成。”
  戴长景面色不改,笑道:“我并非要在此与裘大当家立字据,要入资四通当铺,必须要有当铺印章,敲章落实。如今当铺是我做主,也只有我一人知晓印章所在。”
  裘冗眯眼望向戴长景身边的银酌,戴长景已然猜到他的用意,起身拉过银酌的手,对裘冗道:“我与酌姑娘一起来的,就会和她一起俩开。”
  裘冗抬头望他,“凭四通当铺的本领,要赎你回去有的是办法,为何你要如此迂回,自己把赎金抬至一千两黄金,还要把当铺分红给我?”
  “我自然还有所图,我有两个条件。”戴长景道:“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一事,裘大当家应该也清楚,我已内力尽失,四通当铺需要找个靠山。”
  “谁不知道,大公子与皇长孙的交情。”
  “那只是官面上的,可对于穷凶恶极,走投无路的江湖人是没有用的。”戴长景道:“有些事情,白道走不通,就只能靠黑道。”
  “四方镖局……”
  “四方镖局一向只做正当生意,我不想把镖局拖下水。”戴长景伸出两根手指,“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我要裘大当家向江湖放话,力保四方镖局水路无虞。”
  “大公子可真是生意人,一千两黄金既作为赎金,又要虎林堂作当铺靠山,还要成为四方镖局的保护盾。”
  “一千两黄金不够,不知两千两黄金如何?”
  裘冗睁大双眼,戴长景仍面带微笑,“只要裘大当家肯答应我这两个条件,价格随便你提。”
  “即便你愿意,戴诚儒会同意?”
  “我爹早已金盆洗手,在江湖中也没了地位。我在江湖中得罪的人不少,内力尽失的消息也迟早会传入他们的耳中。沐峰常年走镖,根本无法时刻护着我。皇长孙也不能派兵守在当铺门口,我要的是有人不敢打镖局的主意。虎林堂威名在外,各个英勇不凡,当今世上,也只有虎林堂可以震慑宵小之徒。”
  这一番恭维的话,令裘冗面露得意之色,戴长景乘势追击道:“裘大当家不愧是一堂之主,凡是都想的周到。我与裘大当家签订的字据若是以大当家的名义,自然是无法告上官府。大当家大可以亲人或信的过的朋友和我去当铺签订字据,每年可分四通当铺一成分红。”
  “我可以放你回镖局。”裘冗望向银酌,“这位姑娘,一定要留下。”
  戴长景目光决然,“不行。”
  “那就没什么好谈了。”
  “裘大当家想清楚了,你拿我性命和我爹谈判,耗尽当铺金钱,也不过是几千两白银,可一旦占了四通当铺的分红,年年复始,可不止两千两黄金。”
  裘冗拿起大刀指着银酌,怒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戴长景静静握住银酌的手,“我与她同生共死。”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内力尽失,想杀我的人早晚会找到我的,裘大当家杀了我也算是为江湖除害了。”戴长景轻笑,“不过我爹虽早已退出江湖,但他那几位结拜兄弟在江湖中倒有不少朋友。虎林堂是东北第一水寇,长孙殿下定会力求圣上派兵肃清。我是沐峰表兄,我出事,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四方镖局在水路上的能耐或许比不上虎林堂,可在陆路上的能耐虎林堂应该清楚。我师父邵大将军可只有我一个徒弟,他可是待我如亲子。我在江湖中的敌人是不少,可至交朋友还是有几个的。擎苍寨的三位当家应该和裘大当家也有些交情,不知可听他们说过,去年他们寨中疫情,是谁帮他们解决的?”
  裘冗咬牙瞪着戴长景,“大公子果然能说会道。”
  “我是生意人,自然是想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戴长景伸开双臂,道:“我内力全失,已是废人一个。裘大当家想找我麻烦,随时都可以。”
  裘冗思量片刻后,转身在身后的人耳边问了两句话,那人轻声回了两句后,裘冗深深皱眉,陷入思考中。
  戴长景听出裘冗是在询问二当家赵峻如今何在,而回答是和上官大爷出去还未回来。戴长景心中一跳,赵峻和上官陇是结拜兄弟,若等他回来,对戴长景和银酌都是一个大威胁。以防万一,最好是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此地。
  戴长景望了望船外,道:“天快黑了,刚刚酌姑娘被赵怀斌所擒,我以命人赶回家中通知我父亲,我若再不回去,恐怕官兵就要搜查到船上来了。一旦惊动官府,就不只是我与裘大当家私下协议这么简单了。”
  裘冗仍犹豫不决,戴长景握着银酌的手一步步朝裘冗大刀而去,“是杀,是放,裘大当家做主就是。”
  眼见戴长景的胸口就要碰到刀尖,裘冗身后的人各个都睁大了眼睛,想要阻止,千钧一发之际,裘冗急忙抬手,长刀直直挥向身前桌面,把黄木桌子砍成了两半。
  戴长景唇角轻扬,向裘冗拱手作揖,“小弟在四通当铺等裘大当家大驾。”
  “慢着。”裘冗走到戴长景面前,道:“大公子急着回去,就用我的船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天色虽不早,但也足够我们游船后再回去。”戴长景转头望着银酌,目光深情,“我还想与酌姑娘在湖上泛舟,好好惬意一番。”
  “不愧是大公子,身边总有美人相伴。生死关头,也不忘风花雪月。”
  戴长景温柔的望着银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既然如此,我就让人放条小船给你们。”裘冗拿过玄铁扇,送到戴长景面前,“今日的话大公子可别忘了,我会让人去当铺签下字据,你若敢骗我,便是四方镖局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敢。”戴长景拿过玄铁扇后,向裘冗深深鞠躬,又道:“对了,赵怀斌可也被裘大当家给抓了?”
  裘冗沉思了会,然后恍然道:“就是那个在崖边动弹不得的,原来他得罪了大公子,好,我就替大公子杀了他,算是我送给四通当铺的一份礼物。”
  “他敢拿酌姑娘威胁我,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戴长景道:“裘大当家还是把他捆了扔在我戴府门口,一来可以借他口告知我父亲我与酌姑娘已无碍,我可以安心与酌姑娘游湖,二来也可让我父亲锁住他,待我回去后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向听闻大公子乐善好施,心胸宽广,原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裘冗大笑,“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本也是天经地义。”
  戴长景目光凌然,“伤我不要紧,可谁敢伤酌姑娘一根汗毛,我戴长景就绝不放过他。”
  裘冗知道这是戴长景给他的警告,冷冷笑了笑后,挥手命人备船,戴长景握上银酌的手向船外走去。
  船外已备好了小船,戴长景扶银酌上船之际,银酌不慎被绳索所绊,她之前在悬崖边上便已伤了脚,如今再一绊,伤上加伤,脚腕处一时疼的无法动弹。
  戴长景见她站在船头不动弹,轻声询问:“酌姑娘你怎么了?”
  “我脚疼的厉害。”
  戴长景低声道:“酌姑娘你忍忍,我们必须要在赵峻回来之前离开,他和上官陇是结义兄弟,他们若回来,我怕有变化……我扶你。”
  银酌点头,戴长景扶着银酌的胳膊上了船后,拿起船桨,以最快的速度驶离。天色逐渐被黑,戴长景本就不善掌船,颠颠撞撞,好不容易在一个渔庄靠了岸,扶银酌上岸后,却发现此地人烟少的可怜,此时不过月影初现,家家户户却已大门紧闭,没有一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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