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晚唐诸案录·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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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公与沈宴秋提着灯笼转回了众人身旁。

　　“现在几时了？”裴公四处看了看，道，“找一找有没有漏壶。”

　　很快，李仁风的声音传来：“刺史大人，马上就要到丑时了。”

　　裴公闻言皱眉思忖了半晌，道：“也罢，你我这便离去，暂时避开所谓的鼠、牛两位上仙。况且那女子的笑声尚未解决，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急忙下楼。

　　待出了清晖阁，李仁风讪讪地笑道：“刺史大人，接下来我等应往何处去？”几人俱是看向裴公——因为只有裴公在长安任过职，又曾多次出入大明宫。

　　裴公往四周看了看，用剑尖往东一指，道：“向东而去，便是望仙台。过了望仙台便是清思殿、毬场；往南去则是紫宸殿、蓬莱殿；往西则是麟德殿、翰林院。”

　　“依裴某之见，”裴公捻须道，“我等还是应当往东走。往东不远便是大明宫的左银台门，说不定可以就此离去。”

　　祝诠道：“刺史大人，不知为何执意要离去？参与角逐后活下来达成心愿不好吗？”

　　裴公冷笑道：“祝诠，如果你活不到最后，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正在此时，祝诠身形一闪，已然到了沈宴秋背后，手持一柄匕首抵在沈宴秋脖颈间，道：“都别妄动！”

　　裴公猛地掣剑在手，愠怒道：“你手下可要仔细着，如若伤了牧樊他一根毫毛，裴某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祝诠左手扼住沈宴秋的下巴逼他抬头，右手中锋利的匕首则紧贴着他白皙的皮肤。祝诠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小冯氏与李仁风，喝道：“你们两个滚那边去！”

　　裴公招手道：“仁风！你们过来！”

　　待李仁风与小冯氏退到了裴公身后，祝诠挟持着沈宴秋一步步后退，最终回到了清晖阁门口的青石台阶上。

　　裴公等人一步步逼近，却始终不敢有大的动作。祝诠将沈宴秋头上的发带扯下，把他的双手交叉于背后缚好，随即迫使沈宴秋跪倒于地上。

　　“刺史大人，”祝诠按着沈宴秋，让他于台阶下跪好，自己则蹲在台阶上，微笑道，“把令牌给我。”

　　裴公摇头道：“换个要求，裴某一定答应。”

　　“不行，”祝诠笑意愈浓，声音却愈发急切，“快把令牌给我，否则这小郎君就性命难保了。”

　　“你我本是一队，裴某拿着令牌或你拿着令牌，似乎并没有太大差别，”裴公眉头一挑，冷笑道，“除非……你与我并不是一队。”

　　“啊呀呀，”祝诠一把抓住沈宴秋披散的长发，由衷地赞道，“刺史大人不愧是在长安做过官的人，连这个都猜到了。”

　　裴公缓缓逼近，道：“这其实很简单，只是你太蠢。不要因你自己愚笨便将世人都视为同你一样的蠢货！”

　　祝诠听闻此言也不发怒，只是一把将沈宴秋搂到自己身前，冷笑道：“纵使刺史大人机敏聪慧，却还是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郎君落到了我手里。啧啧啧……我蠢，刺史大人怕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吧？”

　　“你们都同饮了一壶之茶，我不过使了个障眼法偷偷倒掉了而已，就把你们都蒙骗了。”祝诠神色颇有些自得，道：“我承认刺史大人你分析的很对，这次不一定只有一个生肖杀人，所以请你把令牌给我。交出令牌后，我即刻放人，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公迟疑半晌，一手握剑，另一手自袖中摸出了令牌。沈宴秋双眼蓦地睁大，惊呼道：“大人不可！”

　　祝诠一记手刀便将沈宴秋劈晕。

　　裴公道：“把人送过来。”

　　祝诠道：“你先把令牌给我。”

　　“也罢，”裴公缓缓上前，“我先将令牌交予你手。”

　　“你等等！”祝诠喝道，“把剑扔了！”

　　裴公又回身走向单簇，低声问道：“到丑时没有？”

　　单簇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剑，裴公会意——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待裴公再次回头时，便见祝诠身后的清晖阁内似有似无透出了一道身影。祝诠却浑然不觉，只是怒喝道：“快点！我喊三声！若再不送来，我便下刀了！”

　　祝诠话音未落，却已于沈宴秋肩部划了一刀。“唔……”沈宴秋吃痛醒来，便感觉肩头上火辣辣的疼。

　　“牧樊！”裴公朗声一喊。

　　正在此时，一柄巨斧径直砍在了祝诠的脑壳上。裴公飞奔上前，抱起沈宴秋便走。祝诠尚未死透，双目兀自睁大，头顶却已有脑浆迸出。衣着打扮与那塑像一模一样的牛上仙缓缓走出，喘着粗气扔掉了笏板。牛上仙深吸了一口气，那柄利斧便自祝诠脑壳中抬起，回到了它手中。

　　随后牛上仙转身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牧樊……牧樊……”

　　众人手忙脚乱，单簇迅速地为沈宴秋包扎着，裴公则握着长剑愠怒地走回了祝诠的尸身旁。“祝诠，裴某一向说到做到。”说罢，裴公一剑一剑地搠向地上的尸体，直到尸体再不成人形。

　　“我今年五十有四，虽是文官，然宣宗大中年间，我唐远征回纥时亦有我一份功劳——曾手刃三十余敌骑，莫要以常人度我。”裴公冷冷道。

　　待单簇包扎完毕，已是半个时辰后了。裴公回到沈宴秋身旁，温声道：“牧樊，你可感觉好些了？”

　　沈宴秋面色苍白，却仍强自拱手道：“给刺史大人添麻烦了。”

　　裴公摆了摆手，道：“这不怨你，只恨那祝诠奸诈狡猾之至。”声音一顿，裴公又转头对李仁风道：“仁风，你背着牧樊。”

　　沈宴秋推脱不掉，只得让李仁风背了。

　　裴公行于最前，单簇走于最后，众人便如此向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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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师傅！卞师傅！”

　　何长生赤着上身舞动双拳，口中喊道，另外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会意，凌空跃起，落在了何长生身旁。

　　三人面前便是鼠上仙，虽身着官服，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手持一根碗口粗细的狼牙棒。何长生飞身跃起，一拳便重重地捶在了鼠上仙胸口。

　　鼠上仙怪叫一声，抡起了狼牙棒。正在此时，雷师傅、卞师傅一人用掌一人用腿，亦是冲到了鼠上仙身前，齐齐击出。鼠上仙连退数步，踉跄倒地。

　　何长生大喝道：“就是现在！”

　　可话音未落，三人便听得自己身后一阵惨叫声响起。何长生回首望去，只见牛上仙挥着巨斧凌空袭来，自己的另外四名队友则早已身殒！

　　更令何长生惊愕的是，牛上仙的斧头已经有了缺口——不知道它究竟杀了多少人。何长生心下惊慌，当机立断，丢下卞师傅与雷师傅转身便逃。

　　牛上仙也不管何长生，凌空跃下，一脚便将雷师傅踏倒于地，连脑袋都被踩碎了。卞师傅惊慌失措，鼠上仙见状翻身而起，挥起狼牙棒将卞师傅打倒于地。

　　随后鼠上仙与牛上仙对视了片刻，竟一起凌空跃起，最终同时踏到了卞师傅身上。这一下，卞师傅五脏六腑瞬间崩裂，头部则一击而爆，当场毙命。

　　鼠上仙与牛上仙将卞师傅杀掉后，竟如人一般相互作揖行礼。紧接着两位各奔东西，分别猎捕参与角逐的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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