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唐诸案录·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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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江州在旁人的感受中是潮湿闷热的,但观音殿内的众人却尽皆手脚冰凉。几人可以明显看出,裴公翻着姚刺史的手记札子,脸色越来越阴沉。
因而他们不仅不热,甚至还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地上摊开的《九皋处士图》上映衬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电光,画中的仙鹤恢复了往日目光古怪的样子,眼神凶厉,表情凝重。
殿外的诸多僧人亦是坐立不安,生怕裴公效仿其师李德裕在江州兴起“法难”,唯有了灯方丈盘坐于长廊之下,怡然自得。
身处阴云中央者——裴公却没有空闲去掀起什么“法难”,他此时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姚刺史生前的手记札子。
“杜司马!杜常乐!!!”一位中年人快步走出了刺史府。他头戴硬脚幞头、身着以朱色小科绫罗制作的深绯官服,足蹬皮靴——一望便知是江州刺史姚评。
围观众人尽皆拜倒,高呼道:“草民等叩见刺史大人!!!”
姚评还礼,待他将围观百姓劝走后便来到了杜常乐与老道人身旁,长史李仁风亦于此时赶到。“这位道长,敢问你来此有何贵干?”姚评一边将老道人搀扶而起,一边向李仁风使了个眼色。李仁风会意,招呼人连拉带拽地便将杜常乐劝走了。
老道人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理了理颔下纷乱的胡须,又上下打量了姚评一番,出言道:“是个好官不错,可惜活不久了。”
闻言姚评面色大变,瞥了瞥左右,拉着老道人便往刺史府内的书房行去。一进书房,姚评掩上房门,长跪行礼道:“还请道长救我!!!我为官二十载,自问不曾欺上瞒下,亦不曾弄虚作假,诚心待民、一生清廉——因此为朝廷排挤,多亏岳父泰山从中斡旋,才得以赴江州就任刺史。妻、子先后亡故,如今姚某孑然一身,流连的唯有……我病已沉珂,膏肓不安,但我还不想死……”
老道人闻言哈哈大笑道:“不管什么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想死。嘴里嚷嚷着想死的人……根本不知死亡的可怖!”
话到此处,老道人的声音猛然低沉了下来,进而他扶起了姚评,好言抚慰道:“也算天不亡你,我此番奉家师之命而来,便是要给你一次机会。”
“道长!”姚评红了眼圈,再拜道:“道长大恩大德,姚某终生不忘!!!”
“且先不要行礼,”老道人再一次将姚评扶起,道,“命可以救,但不好救。”
“在我讲述之前,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
老道人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上下审视着局促不安的姚评,只听他道:“此事若成,你可延寿二十载——以还你为官爱民之年数,此事若不成……你立时便会倒毙而死!假若你拒绝此事,我当下便会离去,你大可再寻良医。”
姚评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道:“道长,我为病症已是散尽家中余财,目前我微薄的俸禄早就不够再寻医问药了。故而,姚某愿赌上性命一试!成则成矣,死则不怨!!!”
老道人这才点了点头,自随身的褡裢中掏出了一个铜像。这铜像是一头猛虎,却头戴六旒絺冕、身着三章纹襕衫——明显是朝廷正四品官员的朝服!
“这……这……”姚评有些不解,望向老道人。
老道人一把将雕像递到了姚评手中,道:“七日后的夜间,你自己安寝,到时便会去到别有洞天之地。这个雕像不要被别人看到,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了。记住,找到令牌,活下来!”
老道人说罢,姚评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晕倒。裴公往后又翻了翻,皆是空白——姚刺史的手记札子叙述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唉………”裴公捻须轻叹。众人见裴公合上了手记札子,纷纷上前。裴公让几人传阅了,开口道:“将这手记札子上的笔迹与刺史府来往公文对比,确是姚刺史笔迹无疑。只不过……”
李仁风拱手道:“敢问刺史大人,还有何事未明?”
“据本官推断,这手记札子中尚有三大疑点未曾阐明。其一,这《九皋处士图》的来历究竟是何?是否为那老道所赠?其二,老道所言七日后姚刺史自会前往别有洞天之地,是什么意思?别有洞天之地又是哪里?其三,根据那老道所说,‘别有洞天之地’可以让姚刺史延寿二十载,如今看来姚刺史是失败了。但在两人对话之间……”说着,裴公自袖中摸出了那头牛的铜像,望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这头牛和那头猛虎,都是穿着我唐官服,究竟代表了什么?这三点若不理清,此案难断。”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殿外有人高声喊道:“刺史大人,江西吴观察行文!”
裴公起身道:“快递进来!”
很快便有一位身着碧绿衣衫的谒者大步走入,将一个锦盒恭谨地递到了裴公手中。裴公接过,进而展开文书细读。
览毕,裴公出言感慨道:“本官原想此案仅限江州一地,却没料到一连江州、襄州、汴州、幽州、潞州、赣州、郓州、许州、青州、徐州、魏州十二州俱有人离奇而亡,死状与姚刺史一般——全身上下并无伤口,但面目狰狞。此外,另有夏州、兴元、泾州、灵州、凉州、凤翔、邠州、锦城八处有人家破人亡,死者有如杜司马一家,看似昏睡不醒,实则早已身殒。此案席卷天下二十州,若是不破,恐社稷难安。”
单簇端着茶盏问道:“除了死者死状相同外,还有没有相同之处?”
裴公颔首道:“问得好。在各地长官对诸多死状与姚刺史相同的死者进行调查时,都发现了与这铜牛、与姚刺史札子中所说铜虎相似的铜像——俱是身着我唐官服。令我惊奇的是,与姚刺史同日而死的死者处皆是铜牛,往前三个月,则是铜虎;再往前三个月,则是铜兔。以此类推,每三月一轮,直至三十三个月前,自铜猪起。此外,死亡人数逐次增高,铜猪时只死了五人,且又分散各地,各地长官从未相互交流过,导致此案搁置于现今。吴观察在信中说,如今各地的几位刺史、节度使核算过了,铜猪案中死了五人,天下出现了五个铜猪像,以此类推,死几人,便会出现几个所对生肖的铜像。如此看来,姚刺史也是死在了这场阴谋算计之中。”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裴公捻须道,“这些人都是死在了老道口中的‘别有洞天之地’里,但本官并不认为那老道人便是幕后真凶——最多算是同谋。”
李仁风不解地问道:“刺史大人何以如此笃定?”
“这个简单,”裴公笑着解释道,“这位老道绝不可能在短短月余便行遍我唐二十州,他定然还有帮凶!”
“事已至此,速将姚刺史安葬了吧。”裴公起身,又看了看脚边的《九皋处士图》,道:“这画扔了还会回来,烧了也会再次出现,那便与姚刺史一同埋了。”
“下官遵命。”李仁风躬身道。
“明日便是三月之期,你我暂且回刺史府。此地诸般事务明晨再说,一路风餐露宿,本官倒是要安寝了。”裴公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几人便一同往刺史府而返。
半个时辰后,河岩县衙。
匆忙追赶一路却又一无所获的沈宴秋身心俱疲,当下在书房之中架了一个木桶,底部铺上石子,沐浴所用的皂荚、肥珠子摆在桶旁;往桶内灌注温水,泡上不少芍药花瓣。随后沈宴秋褪去鞋袜、解开发带、脱下衣衫,赤身浸入其间,背靠桶壁端坐,双目紧闭,以此养神。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末梢漂浮在水面上,
温水浸泡着身躯,沈宴秋只觉困倦如潮水般袭来,他再也抵挡不住,就此沉睡过去。
夜渐深,众人都已安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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